冬天使我把對麻雀的一切仇恨都痛快淋漓地釋放了出來。天氣一摸黑,喧鬧一天的麻雀便回家了。它們的巢都築在農家的屋檐下。我和小夥伴等到小麻雀睡熟的時候,便偷偷溜到屋檐下,一個人踩在另一個人的肩膀上,爬到與屋檐齊高的地方,將小手伸入麻雀暖和的窩巢中,一次就能抓到兩隻麻雀。大人是反對我們這樣做的,因為好多手無法伸進去的地方,我們便用小鏟子將麻雀窩巢的“房門”挖個七零八落,常常使屋子的房墻千瘡百孔,無法阻擋寒風的侵襲。但大人們對吃麻雀並不反對,有時還鼓勵我們在不破壞房屋的前提下,多捉麻雀供他們燒著吃。因為那時侯的麻雀實在是太多了,許多農田裏都扎有用來嚇唬麻雀的假人。我們抓到麻雀後,捏死便扔進燒的紅燙的火爐中燒烤,甚至有時活活將麻雀扔進火爐,現在想起來真有點殘忍。
後來不知何時,老家再也沒有了麻雀。記憶中的麻雀是永遠也消滅不完的,怎麼一夜之間就不見了呢?父親説,那是由於人類過度使用化肥、農藥、滅鼠藥而破壞了麻雀生存的環境,麻雀便悲傷地遷徙到了其他地方。而我們家鄉新生的一代小孩子,冬天的夜晚他們常常呆在家裏看電視,生怕被寒冷的山風吹出一點兒感冒,那種小夥伴追逐嬉戲的場面再也不見了,童趣也便少了一半。後來家鄉的白楊樹大片大片地死去,引起了農業專家的關注。使了好多法子,也無法消滅病蟲害。專家説,沒有麻雀做天敵,樹蟲生長太快,要大面積的消滅,他們也無能為力。
現在,我竟奇跡般地又聽到了久違的麻雀叫聲了。父親説,這幾年祁連山生態環保工作非常好,政府注重生態保護,尤其是經過退耕還林,鄉間草豐了,樹多了,農民也逐漸開始種植綠色作物,農藥、化肥危害的減少,為麻雀創造了良好的生存空間,麻雀終於又回家了。
麻雀的回家讓我重新找到了童年的樂趣。而成群的麻雀漫天飛舞,待在窗臺上,待在屋檐下,與人友好相處。而這,不就是我們尋尋覓覓追索的一種寧靜和諧之美嗎?
(宋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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