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6歲練功,至今已習武40多年,主練大刀和石砘……”一個冬日上午,在天津市北辰區瑞賢花園小區一個不足十平方米的屋子裏,記者見到了回族重刀武術第六代傳人曹仕傑。
與想像中的武術高手不同,曹仕傑有些微微發福,看起來很文氣。小屋裏放滿了各種大刀、石砘、抱石、石鎖。曹仕傑告訴記者,他現在一共有三處訓練場所,瑞賢花園是其中一處,這間小屋是存放器械和徒弟們休息的地方。
重刀是大刀的原稱,在中國已有數千年曆史。回族重刀武術在表演形式上,吸收了“弓、刀、石、馬步、箭”等技藝,“刀舞動如風,刀落寂無聲,提刀千斤立,舞刀鴻毛輕”是其亮點和特色。
説起曹氏重刀武術,最令曹仕傑崇敬的,是他的太爺曹金藻。曹金藻1879年生於天津,二十幾歲時就已是享譽津門的武林高手。他武功高強,為人仗義,與霍元甲並稱“回漢雙俠”,曾在津門開辦了“市隱國術社”,廣招弟子,傳授武術、刀法等技能。
曹金藻之子曹克明繼承父業,在本門刀、抱石、拳鏟等功夫基礎上自創“曹門刀式”,1978年,組建了天津市第一家回族武館“回族大刀花樣舉重隊”。
1991年11月,曹仕傑依靠紮實的功底和穩定的發揮,力壓群雄,獲得全國少數民族傳統體育運動會金獎。“這一年,我父親鄭重地把重刀武術的教鞭交給了我,並對我説,一定要把它發揚光大,傳承下去。”曹仕傑回憶説。
曹家祖訓規定,招收徒弟不準收費。只要是來學刀的,從服裝到器械,曹仕傑都免費提供。“當時,我手裏有四間店舖,每月有近萬元的進項,足以支撐這一切。”曹仕傑頗為自豪地説,“那時我在西北角教徒,場地就在馬路邊上,每次訓練都圍攏好多人,有時還有交警維護現場秩序,成為‘津門一景’,很多老天津人至今都記得這個‘耍刀’的地方。”
2006年,回族重刀武術列入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産名錄,曹仕傑很激動。“徒弟不少,觀眾也多。”可是,就在那一年,曹仕傑的住所和四個店舖被拆遷。由於沒有合適的器械存放場所,曹仕傑的那些“寶貝”幾次被盜。有一次,一把105公斤重的大刀和十幾個石鎖、石砘被人盜走。曹仕傑幾乎把天津的廢品收購站跑遍了,最後在郊區的一個廢品收購站找到了大刀的刀把兒,抱著刀把兒,他失聲痛哭。
拆遷後,原本熱鬧的訓練場地漸漸冷清,徒弟們也陸續離開了。2006年至2012年,七年間招了三撥徒弟,少則幾個月,長則一年,最終一個徒弟也沒留下。
“重刀武術在我爺爺和父親手裏曾經輝煌無比,難道就這麼完了?”這七年間,曹仕傑經常這樣問自己。晚上睡覺時,他滿腦子都是大刀、石鎖和抱石。“我女兒和我的一位小師弟不停地開導我,鼓勵我。”
就在曹仕傑為重刀武術的未來發愁時,市裏、區裏和有關部門向他伸出了援手,這讓曹仕傑重拾收徒信心。“作為國家級傳承人,國家、市裏和區裏都給我補助,還給找了訓練場地。”
物質條件改善了,曹仕傑的心氣也高了,2013年,他招收了十幾個徒弟。按照曹家祖訓,要練夠3年基本功,才能摸重刀。“基本功主要是舉石砘子,80斤起步,辛苦且枯燥。”曹仕傑頓了頓説,“我也琢磨過,很多徒弟沒能堅持下來,這是主要原因。”
為了提高徒弟們的學刀興趣,曹仕傑降低了門檻。石砘子由80斤變成40斤,3年基本功變成2年,這樣一來,入門快了,孩子們的興趣也提高了。“雖然重量減輕了,但刀樣沒變,招式沒縮水,動作沒走形。”曹仕傑説。
為了盡可能留住這些徒弟,曹仕傑還自掏腰包每週給孩子們加兩次營養餐,都是牛肉和羊肉。“重刀吃勁,牛羊肉補身子,長力氣。”曹仕傑説。
一分耕耘一分收穫。經過一年多的刻苦練習,曹仕傑帶領著這撥徒弟取得了2014年天津市民族運動會金牌,2015年又拿下全國民族運動會金牌。“有了這些獎牌激勵,孩子們訓練的勁頭更足了。”曹仕傑開心地説。
“我現在已經有二十多個徒弟了,‘兵強馬壯’。以前我都是做9人左右的重刀表演造型,我現在琢磨著做20個人左右的新造型。”曹仕傑豪氣地説,“現在手裏有錢有人了,也敢想敢做了。”
採訪中,記者發現“兵器庫”裏除了一百多斤的重刀外,還有一些很薄的大刀。曹仕傑順手抄起一把遞了過來,本以為會很重,拿到手裏卻輕得很。
“這是我給小學生特製的,刀柄是木製的,十幾斤重,便於他們練習。”曹仕傑笑著解釋説,“今年9月,在有關部門的牽頭下,我開始給紅橋區佳春裏小學的學生們教授重刀,每週一次,發現了不少好苗子。”
“現在,國家和地方對非物質文化遺産越來越重視,這讓我很興奮。我對曹氏重刀武術的傳承還有很多想法,相信它的明天會更好。”在前幾天剛剛過完51歲生日的曹仕傑無限憧憬地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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