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路文學，開拓“出海”新航道（文化市場新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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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文本出海、IP出海、模式出海到文化出海，經過多年發展，網路文學出海之勢漸成規模、傳播半徑不斷延伸、覆蓋範圍持續擴展，中國網路文學已經成為中國文化走出去最具活力的創新載體之一。

今天，中國網路文學出海已經不是個新概念。截至2022年底，海外市場規模超過30億元，累計向海外輸出網路文學作品1.6萬餘部，海外用戶超1.5億人，遍及200多個國家和地區……經過20多年發展，中國網路文學已經成為中國文化走出去最具活力的創新載體之一。

與此同時，網路文學海外傳播呈現出更為豐富的形式和路徑。從文本出海、IP出海、模式出海到文化出海，網路文學出海之勢漸成規模、傳播半徑不斷延伸、覆蓋範圍持續擴展。

出  新

題材和類型多樣，優質作品激發共情共鳴

在海外，《大國重工》《贅婿》等16部中國網路文學作品被收錄至大英圖書館；在起點國際平臺，來自100多個國家的作家共同創作……近年來，走出去的網路文學作品在題材和類型上呈現多彩的維度，回應著海外讀者的多元審美需求。

從2022中國網路文學影響力榜“海外傳播榜”上可見一斑：《星漢燦爛，幸甚至哉》展現國風美學與傳統文化魅力；《宇宙職業選手》將生命進化等多種元素融合，展示強大的想像力和敘述力……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賦予文學創作獨特的共情力和深刻的感染力，是中國網路文學遠航出海的底蘊與動力。

《宇宙職業選手》的作者“我吃番茄”，此前創作的《盤龍》《星辰變》等作品被翻譯成多語種，部分在海外出版實體書。他認為：“中國網路文學傳播到海外，是從粉絲自發翻譯到平臺改編成動畫、遊戲、短視頻，進而逐漸擴大影響力的過程，有潛力成為席捲全球的文化現象。”湖南省網路作協副主席丁瑩同樣感受深刻：“今年5月，我在馬來西亞參加交流活動，發現提起國內流行的網路文學作品和網路熱詞，當地大學生都很了解且快速回應。中國網路文學在國外産生了巨大影響力，並且與國內傳播幾乎同步。”

為什麼網路文學能跨越國界、語言和文化，受到海外讀者喜歡？“這離不開精彩的故事、豐富的想像力，以及背後所蘊含的或熱血或感動的共通情感。”閱文集團首席執行官侯曉楠表示，無論是《鬥破蒼穹》《全職高手》中的成長和夢想，還是《慶餘年》裏的英雄情懷，“人類共通的情感，是好故事吸引全球讀者的基礎。”

網路文學的跨文化傳播，在不同國家、地區有著不同的航向和速率。從地區上看，中國網路文學以北美、東南亞等為重點傳播地區，其中亞洲海外市場約佔全球市場的55%。“先了解不同國家或地區受眾對網文類型的偏好，才能更好地進行有針對性的市場開拓和運營。”晉江文學城總裁劉旭東説。

出  彩

“Z世代”成讀寫主力，高互動性助推文化交流

今年4月，一封用漢字手寫、長達4頁的書信漂洋過海來到中國。“這是我第一次看中國網路文學，小説的角色很生動。文章很有節奏感，很美。”這名海外讀者寄給《天啟預報》作者“風月”的信登上熱搜，網友評論“沉甸甸的文字是熱愛的力量”。更難得的是，這名讀者通過自學漢語，翻譯了實體書推薦給朋友們。

近年來，從原有的中國作者寫作、海外讀者閱讀，發展到外國本土作者寫作、本土受眾閱讀、本土讀寫互動，成為網路文學走出去的新現象。網路文學作家和讀者呈現年輕化趨勢，網文作家成為海外青年就業新選擇。

“年輕人當之無愧成為網路文學的主力，也是文化交流最活躍的主角。我們的海外簽約作家中，95後、00後佔七成。‘Z世代’讀者接近八成。”侯曉楠説，網路文學不僅走了出去，更走進了許多海外青年的文化生活裏。

一邊實時追更、一邊點讚或“吐槽”，在作品評論區，隨處可見劇情分析、人物點評、文化介紹、常識普及、術語解釋、劇情建議——“即看即評”、高互動性，讓網路文學擁有旺盛的生命力。如今，“10萬+”甚至“100萬+”評論量已成為爆款作品標配，作家與讀者之間的互動、讀者與讀者之間的互動，繫緊一部作品的情感紐帶。據介紹，2023年，起點國際用戶的日評論數最高突破15萬條。讀者討論最多的中國話題，分別是道、美食、武俠、茶藝和熊貓。

“實時的讀者反饋，讓作者可以更好地了解受眾的喜好，並感受到讀者對自己作品的評價，也可以據此調整創作方向。網路文學擁有了海量的生産力和‘質檢員’（讀者）以及低成本的試錯機會，也更容易産生和篩選出優秀的作品。”劉旭東説。

年輕創作者和讀者的涌入，帶動了網路文學的多元發展，讓作品成為投射時代特徵和當代人審美心理的一扇窗。海外原創作者大多結合自身語境和文化特色進行創作，同時也深受中國網文類型的影響。國內流行的奇幻、仙俠等類型，熊貓、高鐵等元素，常見於海外作家筆下；融合精靈、魔法等元素，海外作家又探索出自己的風格。起點國際上近95%的東方奇幻題材作品都是由海外作家原創的，有的直接以中文命名角色，在主題設定、作品內涵上都帶著濃濃的“中國味”。

出  圈

IP改編作品海外影響持續走高，成為世界級文化現象

中國網路文學海外營收從10年前的不足億元增長到2022年的超30億元，網站訂閱和閱讀APP用戶1億多，龐大的消費群體孕育了IP的富礦。

“網路文學IP改編的海外影響持續走高，創作本土化生態初步建立。從文本出海、IP出海、模式出海到文化出海，網路文學將中國故事傳播到世界各地，日益成為世界級文化現象。”中國作協網路文學中心主任何弘介紹，目前中國作協大力推動“網文出海”，打造“Z世代”國際傳播工程，推動網路文學成為中華文化走出去的亮麗名片。

出海不僅僅是文本走出去，更重要的是讓中華文化走出去。文字本身的影響力有限，出版物、影視、動漫、廣播劇、短劇、舞臺劇等網路文學衍生轉化作品形成的影響力卻無限。愈發多元的模式，讓從業者不斷探索網路文學的更多打開方式。揚帆出海首席執行官劉武華觀察到，短劇在海外傳播方興未艾，推動短篇網路文學小説創作，正成為新的風口。

如果説IP是網路文學出海的“放大器”，那麼新技術的應用就是網路文學落地的“加速器”。尤其是AIGC（生成式人工智慧）應用於文本翻譯，正在突破産能和成本的限制，讓網路文學作品大體量、規模化走出去成為新的可能。

業內專家表示，“人工+機器”是目前最常用的翻譯模式。AI（人工智慧）翻譯、繪圖技術等極大降低了作品的翻譯成本，縮短了轉化週期，準確度達95%。有的平臺還會對AI模型進行集中性的“專項訓練”，將既往優秀的譯本、原作、標準詞庫等納入學習語料。

未來，網路文學如何更好走向海外？“海外讀者品位的提高，迫使網路文學出海經營者必須尋求更加精細化、本地化的翻譯作品。實踐證明，‘中國編輯+海外作者+中國網路文學經典敘事模式+海外優質本土語言’可以培育出符合全球化閱讀審美的優質網路文學作品。”在甘肅省網路作協常務副主席劉金龍看來，以短劇為代表的網路文學衍生內容有巨大開發空間，中國網路文學發展模式將持續為全球網路文學發展貢獻文本、運營、商業化的示範和標準。

走出去還要走進去。“跨越文化差異和語言障礙，要做好作品的本土化適配，讓作品輸出不再只是跟風，而是創造風向。”劉旭東認為，“還要儲備足夠多的作品，給眼下不賺錢的、冷門題材和試驗性作品以生存空間，為影視、遊戲、動漫、有聲讀物等形式的文藝作品提供更多‘養料’。”

“網路文學，既是世界讀懂中國的一扇時代之窗，也是文明交流互鑒的一座數字橋梁。”侯曉楠表示，“伴隨著科技變革，我們正面對全球化浪潮，期待網路文學擁抱IP發展的新階段，讓更多好故事走向世界舞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