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海派”精品 賞時代丰姿
19世紀中葉,隨著上海的開埠通商,一群兼收並蓄、敢於破舊立新的藝術家寓居於此,共同開創了“海派繪畫”這一中國近代藝術史上的新流派。張熊、任熊、趙之謙、胡公壽、虛谷、任薰、任伯年、吳昌碩等名家雲集上海,以前所未有的開放包容,一掃陳陳相因的沿襲之風,將傳統中國畫推向了新的發展階段。
這種開拓創新的風氣,與深圳的氣質不謀而合。
8月20日至10月22日,“風從海上來——19世紀以來的海派繪畫特展”在廣東省深圳市何香凝美術館舉辦。展覽展出來自南京博物院、天津博物館、蘇州博物館、上海中國畫院館藏的約200件“海派”精品,將學古不泥古的文藝之風吹到了嶺南,讓粵港澳大灣區民眾深刻感受其時代丰姿和精神內涵。
不拘一格 飛入尋常百姓家
“一開始,海派繪畫並沒有得到文人們的認可。但隨著上海經濟社會的發展,當地形成了龐大的市民階層,他們成了海派繪畫的主要受眾。”何香凝美術館館長蔡顯良説,市民化、世俗化、職業化的傾向,逐漸改變了人們對藝術的看法。人們覺得藝術不再是精英階層的“專屬”,而是為人民大眾、為社會服務的。
清末以來,所謂“正統”的文人畫陷入了保守衰微的困局。而上海的商業社會發達,社會各階層對繪畫藝術都有需求,普通大眾在藝術上的審美需求也反映在了繪畫中。也正因為如此,海派繪畫的題材更加貼近現實生活中的“煙火氣”。
此次展覽展出的人物畫題材多為佛像仙人、神話傳説、仕女和人物寫生,例如任預的《張仙送子圖》、任薰的《羅漢圖》。花鳥畫多為富麗堂皇、寓意美好的牡丹、靈芝、柿子、荔枝、蝴蝶、金魚等,例如任預的《年年得意圖》、任伯年的《蜀葵雙雞圖》。至於文人所青睞的山水畫並非海派繪畫的“主流”題材,當時畫界廣泛流傳著一句俚語:“金臉銀花卉,要討飯,畫山水”,生動反映了這一現象。
從本次展出的作品中,也一定程度上可以看出海派繪畫世俗化、生活化的傾向。例如任薰的《倣古畫冊》,趙之謙的《花卉圖》,均運用濃麗的色彩和重彩寫意的技法;任伯年的人物創作則突破文人畫的狹窄題材,用具有力量美感的線條、大膽地用墨用色,表現民俗和神話內容。從這些畫作中,不難看出海派畫家們從活潑多彩的民間藝術中汲取了營養,真正實現了雅俗共賞,讓作品更加富有生命力和感染力。
衝破藩籬 璞玉渾金耳目新
本次畫展策展人易東華向記者解釋,海派繪畫的一大貢獻是以“金石趣味”入畫。
明末清初以來,學術領域逐步推崇“漢學”,學人之間盛行考古、“考訂”、“小學”,至此,金石學在清代重獲振興。金石學家對於“碑學”的提倡,激發了書畫家新的創作追求。經歷了繼承、創新、融合、變革,最終在清末民初的海派畫家中,形成了以開派領袖趙之謙、集大成者吳昌碩為關鍵人物的“金石畫派”,其面貌剛猛雄奇,令人耳目一新。其中,吳昌碩的藝術作品更兼得詩書畫印,四美齊聚。
觀看本次展覽中蒲華、虛谷、任頤等畫家的作品,都能清晰感受到金石的氣韻從結構、點畫、線條、色彩、佈局以及形象等要素中體現出來。特別是吳昌碩的名作《無量壽佛圖》,人物輪廓和衣褶的線條由幹筆、濃墨繪成,拙樸有力,轉折處蒼勁,極富力量感和節奏感,設色大膽濃麗,使整個畫面氣勢渾然天成——奔放處離不開法度,精微處照顧到氣魄。
對於這種彰顯藝術家個性和風格、在傳統中寫意、具有強烈人文關懷的藝術傾向,南京博物院東方藝術研究所副所長楚小慶認為,“海派繪畫生動展示了藝術家求新求變不停探索的歷程,並以豐富綺麗、雅俗共賞、充滿個性化的筆墨語言推動著中國畫的發展進程,影響深遠”。
海納百川 博採眾長開風氣
區域文化的形成,往往與當地的人文環境密不可分。彼時的藝術家們感受著中國傳統文化和西方文化的碰撞,進行著探索創新。
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任伯年。早年的他借鑒陳洪綬的技巧。但中年以後,他趨於寫意,用筆奔放簡潔但十分準確,這或許得益於他的素描訓練,如本次展出的《狸貓擒鴿圖》。此外,虛谷的有些畫中,也帶有西畫虛實明暗的影響,如《楊柳松鼠金魚圖》先用淡色暈染,再用短促的幹筆一點點勾勒,讓毛茸茸的松鼠躍然紙上,富有立體感。吳昌碩則是使用西畫的色彩“西洋紅”,筆尖蘸水調色,一筆下去,畫出由淺至深的花朵,花瓣潤澤而嬌艷,既有寫意一揮而就之長,又新穎強烈、艷而不俗。
“海派繪畫這種兼收並蓄、博採眾長的精神,與深圳創新、開放、包容的氣質不謀而合。”蔡顯良説,這也是舉辦本次展覽的重要原因,“我們希望能夠從展覽中汲取養分,讓深圳發展出具有地域特色和代表時代潮流的深圳文化藝術。”
來源:光明日報 責任編輯:石進玉
(原標題:觀“海派”精品 賞時代丰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