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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路文明》特刊丨“曲江新生活”系列報道之十三 西安鼓樂鳴 音自大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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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的鼓聲在西安大唐芙蓉園紫雲樓三樓響起,隨後,笙笛雲鑼音並作,鼓鐃相和,或肅穆清雅,或大氣磅薄,共同奏響“西安鼓樂鳴,音自大唐來”的傳世絕唱。

樂手們表演的西安鼓樂始於漢,盛于唐,至今已流傳1400餘年,是內地迄今發現並保存最完整的大型民間器樂樂種之一。

據考證,西安鼓樂脫胎于唐代宮廷燕樂(宴樂),“安史之亂”時流入民間,後因不同的演奏風格分為僧、道、俗三個流派。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宮廷樂曲受到民間文化影響,幾經變化,但始終蘊含著與唐宋音樂的關聯,被稱為“中國古代音樂的活化石”。

鼎盛時期,長安城活躍著百餘家鼓樂社,形成遍佈城鄉的盛景。

每年農曆六月,忙完麥收,從秦嶺終南山南五台開始,鼓樂社便在城內外登臺亮相,開啟一年一度的“民間音樂節”。笙管齊鳴、晝夜不停,樂社之間同臺“鬥樂”,一家鼓畢、一家鼓起。

千餘年來,西安鼓樂的活態傳承延續不斷。然而,由於種種原因,西安鼓樂社在20世紀末發展艱難,幾近瀕危,至今僅存六家,東倉鼓樂社便是其中之一。

東倉鼓樂社建社歷史悠久,古稱“敬祿倉東倉鼓樂社”,至明清時為皇官糧倉所屬,是當時極少數“吃皇糧”的官辦鼓樂社。它曲調豐富、形式嚴謹、風格鮮明,被譽為“中國古代的交響樂”,傳承方式非常原始,樂曲韻譜全由民間音樂大師、樂工、藝人口傳心授至今。

2004年4月,中國文化部將“東倉鼓樂”列為中國民族民間文化保護工程。2006年5月,國務院將“東倉鼓樂”列入第一批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産名錄。2009年,“東倉鼓樂”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納入《非物質文化遺産代表作名錄》。

破規矩只為破局

提起東倉鼓樂,年逾古稀的范炳南仍難掩激動。

“我生在西安東倉門,從小就看鼓樂演出,跟著老藝人們吹吹打打。”東倉鼓樂社社長范炳南回憶道。隨著時代更替,街區變遷,鼓樂的演出也就越來越少。

等到30多歲,聽不到鼓樂聲時,這樣的變化讓范炳南“總覺得缺了點什麼”。

為了自己喜愛的鼓樂聲,在1978年, 范炳南正式拜西安鼓樂大師趙庚辰為師。在之後的日子裏,他的人生和鼓樂緊緊地連在了一起。

為恢復東倉鼓樂社,他和師傅一起四處奔走聯繫民間藝人,收集保護古樂器、樂譜。

“不同於簡譜和五線譜,西安鼓樂曲譜延續了宋代俗字譜,即便認識譜子,也不知道旋律。千百年來,樂曲韻味全由老一輩口傳心授。目前保留下來的鼓樂曲譜有三千多首,專家整理出一千多首,真正能演奏的只有二三百首。”范炳南説道。

隨著老藝人年事漸高、相繼謝世,東倉鼓樂社後繼乏人,瀕臨失傳。

東倉鼓樂“復活”,千年鼓樂在大唐芙蓉園內奏響

東倉鼓樂“復活”,千年鼓樂在大唐芙蓉園內奏響

2004年,東倉鼓樂社打破千餘年來“傳男不傳女、傳內不傳外”的規矩,在西安周邊鄉村免費招收少兒,兩年間招生男女學員百餘人。

“年管月笛當日笙,學會打鼓得三冬。”學鼓樂是個漫長且煎熬的過程,笛鼓笙簫一樣接一樣學過去,需樣樣精通。而且教學只能口傳心授,把譜子和技巧記在心裏。

“15歲時,我就開始在東倉鼓樂社研習鼓樂,師父拿著工尺譜,教一句我們唱一句,鼓、笙、箏、琵琶……各種樂器都要學都要會。”如今的東倉鼓樂社主管齊興峰回憶道。

最終,所有學生只有18人堅持了下來,成為了新一代的東倉鼓樂演奏者。

2006年4月,東倉鼓樂社正式進駐大唐芙蓉園,在紫雲樓固定演出。

“為保護搶救東倉鼓樂,在樂社剛入駐的時候,我們就為社員們配備了新的服裝,在園區紫雲樓搭建了新的舞臺。同時,在日常生活和工作中,我們也是盡力為他們提供一個更良好的學習、生活和工作環境。”西安曲江文化産業投資集團旗下大唐芙蓉園景區工作人員介紹。

“曾經的東倉鼓樂社也面臨日漸凋零的窘境。‘文化+旅遊’模式為鼓樂提供了發展平臺。”東倉鼓樂傳承人趙筱民説,十幾年來,東倉鼓樂社深耕西安鼓樂文化,搶救了大批工尺譜,培養了一批年輕人。目前,東倉鼓樂社有共有27名樂手,成員平均年齡30歲。

《鼓》聲不息

東倉鼓樂社從入駐大唐芙蓉園以來,以唐朝的演奏對陣、豐富的曲調,真實再現了大唐典雅恢弘的王朝音樂。

時移勢易,原生態的鼓樂演出形式已很難吸引更多的現代受眾。

“一套完整的坐樂形式的演奏最少需要90分鐘,觀眾很難有耐心聽完。”齊興峰解釋道。

面臨不斷興起的文化旅遊,以及人們不斷增長的精神文化需求,如何“講好中國歷史故事”,讓傳統文化“活”起來,讓更多的人了解、認識、關注東倉鼓樂,讓古老技藝在新時代延續下去,是曲江新區與東倉鼓樂社一直在探索的課題。

“要堅持原汁原味,傳統的‘根’不能變,在這個基礎上要大膽創新。”趙筱民説道。

由曲江文旅出品的唐代宮廷燕樂《鼓》,喚醒千年非遺的新生

由曲江文旅出品的唐代宮廷燕樂《鼓》,喚醒千年非遺的新生

為傳承千年文化精華,東倉鼓樂社歷經數年悉心打磨,唐代宮廷燕樂《鼓》順勢而生。《鼓》是原生態的東倉鼓樂二次提升與昇華,通過全新的編曲和表現形式, 在“黑科技”的加持下,將具有非遺基因的東倉鼓樂以感人的生命傳承故事和傳之有道的交互方式絢爛呈現。

“東倉鼓樂是世界非遺的重點文化音樂精髓,我們的劇中可以聽到非常純正的千年大唐遺音。這是我們中國人最寶貴和最珍貴的一份傳承和傳遞,全世界可以在大唐芙蓉園東倉鼓樂的舞臺上看到。”《鼓》的導演、作曲靳韜分享道。

知音難覓,候爾千年。如今,東倉鼓樂社在紫雲樓演出已達到了上萬次,前來觀看的觀眾除本地人之外,更是吸引了許多國內外遊客。

2022年11月,大唐芙蓉園被中國非物質文化遺産保護協會評為“全國非遺與旅遊融合發展優選項目”人類非物質文化遺産。唐代宮廷燕樂《鼓》的表演,可謂是這份榮譽的點睛之筆。

跨越千年的西安鼓樂、百年命運跌宕的東倉鼓樂社,與一個個在酷暑寒冬修行過來的鼓樂學徒,也似乎在千年皇家園林,找到了在這個時代傳承下去的路。

“守”與“變”

近年來,在文化和旅遊部提出“在提高中保護”“非遺走進現代生活”“見人見物見生活”三個重要理念的推動下,隨著文化和旅遊融合發展的不斷深化,越來越多的非遺項目作為重要旅遊資源獲得關注,日漸變成可體驗、可購買,集藝術性與觀賞性于一體的新型旅遊産品,不僅讓“非遺”大放異彩,也賦予旅遊更蓬勃的生命力。

實踐證明,非物質文化遺産不同於不可移動文物等物質文化遺産,需要原封不動的固態保存,只有通過創新發展,讓其走近生活、融入生活,才能被公眾所認識、消費、欣賞,於是“非遺+旅遊”便成為非遺活態傳承的有效方式之一。

作為中國第一個全方位展示盛唐風貌的大型皇家園林式文化遺址景區,大唐芙蓉園被選為東倉鼓樂社的入駐地,在文化遺址旅遊景區中成功注入了非遺元素,引爆了遊客們觀看旅遊演藝的熱情,這種方法不僅讓非遺活起來,也給旅遊發展注入了新動能。

原本就具有強大生命力的非遺,世代相傳到今天,如何才能重新建立與現代生活的連結?這就離不開創造性轉化與創新性發展。

根據《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産公約》對非遺的定義,可以“被不斷地再創造”, 是非遺不同於文物的核心特質。那麼以東倉鼓樂社進行的歌舞類為代表的表演,無疑是對舞蹈、音樂、服飾、節慶甚至習俗傳説類非遺文化的再開發。

東倉鼓樂逐漸發展成大唐芙蓉園的一張文旅名片,在直播間裏的東倉鼓樂花式“圈粉”

東倉鼓樂逐漸發展成大唐芙蓉園的一張文旅名片,在直播間裏的東倉鼓樂花式“圈粉”

圍繞著“再創造”,作為國家級文化産業示範區的曲江新區,還有不少探索。

在大唐不夜城,香氣繚繞的“長安香堂”,沉香甘醇甜美,檀香氣味淡雅;“燈火闌珊”燈籠店內,各色花燈讓人愛不釋手。

西安飯莊、同盛祥、德發長、春發生等老字號飯店的“復活”,讓“非遺美食”走進千家萬戶;曲江池遺址公園旁邊的寒窯舊址誕生的“寒窯傳説”,入選陜西省第三批非物質文化遺産名錄。

作為戲曲活化石的秦腔,在易俗社文化街區變得年輕、好玩、活潑了起來。舞臺幕布後,觀眾除了聽戲,還可以穿戲服拍照、DIY臉譜,並通過沾墨拓紙,帶回一份專屬於自己的秦腔記憶。

縱觀曲江新區策劃舉辦的大小活動,尤其是在春節、端午、中秋等中國傳統重要節日裏,非遺活動展演更成為必選項,秦腔、皮影、泥塑、剪紙、馬勺臉譜等非遺項目更是成為各大公共文化空間必不可少的元素。

此外,作為國家級文化産業示範園區、國家文化和科技融合示範基地,曲江新區在非遺保護方面,更是注重“智”的運用。在易俗社文化街區中國秦腔藝術博物館內,收藏著很多秦腔名家戲曲名段,為了不破損戲曲原聲碟又方便參觀者欣賞,博物館利用數字技術戲曲片段錄入新媒體設備,參觀者可以通過展廳內音視頻互動查詢體驗系統,一鍵聆聽。大明宮遺址公園引入的遺址復原展示裝置,利用數字技術還可以通過虛擬方式拼接、複製、修復被毀壞的文物,全方位多視角展現昔日古都、遺址、文物的風貌。

從數量、到品質再到“智”量,曲江新區在非遺傳承方面不斷探索發掘,這些無一不展示著其對於非遺文化傳承的重視,而這些非遺活動也不斷吸引著遊客們的目光,讓非遺不僅“活下去”,還能“火起來”。

自帶“流量”的曲江新區,在非遺保護方面,不斷激發歷史使命感、責任感,任重而道遠。期待著更多的非遺在大眾生活中復興,在奔向物質富裕、精神富有的道路上,與時代同行。(文/《絲路文明》 吳宇婷)

來源:《絲路文明》雜誌  責任編輯:石進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