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教師劉海霞：38年堅守 點亮農村孩子求學夢

10月12日清晨5時，家住長安區韋曲街道的劉海霞老師起床了，雖然已不用早早起身趕往10余公里外的太乙宮街道新關小學上課，但多年養成的習慣一時還改不了。

從1984年到2022年，作為一名鄉村教師，除了長假，劉海霞幾乎每天清晨7時都準時出現在校園。

任教38年，她走的最多的路，是崎嶇的山路；38年，她想的最多的人，是天真的孩子們；38年，她始終篤定的目標，是教好山裏的每一個孩子。

在大山裏堅守了近20年

“劉老師，真捨不得您！”

2022年9月30日，是劉海霞任教的最後一天。

9月的鄉村已秋意綿綿。得知劉海霞即將退休，附近村裏的不少家長都趕來和她告別。新關小學的學生們不約而同在下課後，把校園裏的落葉掃得乾乾淨淨。

38年前，同樣是秋天，22歲的劉海霞通過了招教考試，被分配到距離公交站30公里外的長安縣石砭峪鄉離娘寺教學點。這個位於山頂上的教學點，共有一到三年級的8名學生，只有劉海霞一位老師代所有課程，她還兼班主任工作及教學點的所有事務。

教室是由破舊的寺廟臨時改建的，劉海霞的宿舍是一個小隔間。山裏的夜晚來得早，遠處時不時傳來野生動物的嚎叫聲；聞見糊窗戶紙所用的糨糊的味道，老鼠們不時地跑到窗邊啃食……那些夜晚，讓劉海霞迄今難忘。

為了建起像樣的校園，劉海霞上完課後，便利用週末時間，下山背回為教學點購買的白灰、油漆等物品。負重徒步往返百餘裏山路，汗水濕透了衣服，餓得心直髮慌，感覺行李越背越沉。夜幕降臨後，為驅趕山裏的野獸，也為給自己壯膽，劉海霞背著行李一邊趕路一邊唱歌，實在沒勁唱不出來了，就喊幾聲“媽媽——”。

無數個週末，她歸校時已是深夜。周內忙完教學，她就要獨自粉刷教室，給門窗和桌凳上油漆。在這個年輕姑娘的努力下，教學點的環境終於變得不那麼糟糕。當年，幾乎憑劉海霞一己之力，離娘寺教學點順利通過了“普六”驗收。這讓參加驗收的工作人員都覺得不可思議。

“條件確實艱苦，很多次都想放棄，可一想到如果我走了，孩子們就沒人管了，我就割捨不下。”劉海霞説，在離娘寺教學點堅守3年後，她又被分配到四岔教學點，而新的教學點只不過比離娘寺教學點低了半個山頭而已。就這樣，她輾轉石砭峪鄉的多個教學點教書，在大山裏堅守了近20年。

“所有的堅守都緣于熱愛”

山裏教育資源短缺，一些村民思想落後，甚至不願把孩子送去學校唸書。“唸書有啥用？”“就一個老師教，成績能好嗎？”村民們心裏都在打鼓。

劉海霞來了，這些問題有了答案。

多年來，她所帶的學科學生成績連續多年穩居鄉上第一。她教過的不少學生直到初中、高中都保持著良好的學習成績，也通過學知識走出了大山。

她從不因為任何事而耽誤學生一節課。冬天大雪封山，凜冽的寒風敲打著校門，厚厚的積雪覆蓋了孩子們通往學校的山路。雨季，山路邊不時有落石、滑坡的危險。家住最遠的學生離教學點近6公里，孩子們太小，山路又崎嶇，擔心上學路上不安全，沒法來學校上課，劉海霞便決定送教到府。

“一節課都不能耽誤！”帶著這樣的信念，每逢雪天和雨天，劉海霞天不亮就從教學點出發，帶上乾糧和課本，獨自徒步到所有學生家裏上課。

那時，劉海霞所在的教學點幾乎沒有任何教學用具。語文課前，她自學剪紙，為孩子們剪出一幅幅活靈活現的圖案；數學課前，她連夜趕工，用硬紙板做出了可以手動的鐘錶模型；音樂課前，她進城買書學習五線譜，獨自在上山路上哼唱著教學歌曲……

骨幹教師、優秀班主任……在劉海霞家中，一摞摞榮譽證書塞滿了她的書櫃。

“所有的堅守都緣于熱愛。”劉海霞告訴記者，2017年，55歲的她本可以退休，但她向學校提出延遲5年退休，並堅守在了六年級畢業班的崗位上。她是高級教師，有條件延遲退休，這讓她感到無比欣慰。

如果重新選擇 仍然會做一名鄉村教師

在山區學校堅守的那些年裏，劉海霞帶著女兒以校為家。女兒進城上初中時寄宿在學校，只能每個週末獨自乘車回到劉海霞所在的學校與她團聚。

顧不上接女兒回家，但學生的事她從來不“缺席”。

起初在山裏教書，劉海霞的工資一月僅20多元，為激勵班裏孩子們用功讀書，她像個男人一樣進山挖藥材，割黃荊條編成筐。把筐和藥材背到山下的集市售賣，再用這些錢買學習用具獎勵優秀的學生和進步的學生。

村裏農活多，家長沒空管孩子，劉海霞便到學生家裏幫學生家長割麥子、掰玉米，順勢在田間地頭做起了家訪。

2003年，她來到太乙宮街道新關小學任教，雖走出了山區，她仍在每學期末用自己的生活費為班上學生買獎品。

鄉村留守兒童多，劉海霞心疼他們，便時常找他們談心，給他們輔導功課、洗頭、剪指甲。久而久之，孩子們都親切地叫劉海霞“彩虹老師”。

真心換真心。一兩個月不能回家，鄉黨們心疼劉海霞吃不上新鮮蔬菜，便翻山越嶺趕來送給她一些自家種的菜。每逢下雪，村民們自發出門掃雪開路，保障劉海霞的出行安全。

不久前，60歲的劉海霞正式退休。“離別時，年輕老師們對我説，他們也會和我一樣一直堅守在鄉村教育事業上。孩子們拉著我的手説會記住我的教誨：好好學習，真誠做人。”劉海霞説，如果時光倒流，還能有重新選擇的機會，她仍然會選擇做一名鄉村教師。 記者 雷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