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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冬閒蒸年饃

在老婆婆手裏,簡單的工具可以變出很多花樣

花饃寄託的是人們對新年的美好嚮往

成功的一鍋饃出籠,鼻子是鼻子眼是眼

○王冬梅

冬天,是農村人最閒適的日子。忙碌辛苦了一年終於可以歇下來了,在一片安靜中,人們盼望年的到來。進入臘月後,家裏的媳婦們就陸陸續續開始準備過年事宜了,先是逢集必趕,給家裏的老老小小買新衣服,扯條新單子,換條新門簾,家裏該修補的地方修補、該換新的東西換新,掃舍、拆洗被褥,家裏上上下下裏裏外外都要徹底改頭換面一番。等到臘月二十三小年祭過灶王爺就要開始準備吃的東西了,蒸饃是諸多吃食中最浩大的一項工程了。

老家陜西渭南合陽縣坊鎮蒸饃最為講究。家家戶戶要蒸的饃有祭祖用的獻桃,每個家人的添歲餛飩,走親戚給長輩的調和饃,給晚輩的娃娃饃,給小孩的魚兒饃,過年招待親戚的圓饃,還有各種祝福來年五穀豐登財源廣進的饃,比如銀子行行、麥尖祭祭……饃蒸的好壞直接關係到對天地祖宗的恭敬還有主婦的面子,女人們對蒸饃的重視和緊張程度不亞於生孩子。無論誰家蒸饃必是男女老少齊上陣,左鄰右舍共幫忙。

過年蒸饃的面當然要選用家裏攢的最白的面了,頭一天先和好酵面,等酵面發了,半夜起來開始起面。不同饃面的軟硬度不同,所以麵糰要分開弄幾大瓷盆。饃要蒸好,面必須起硬,所以起面是個體力活,起上幾盆面非得出幾身水不可,有心疼老婆的男人就擔當了起面的任務。家裏的炕必須燒的烙屁股,炕上擺滿了瓷盆等面發,主婦就睡在面盆邊,一晚上睡不踏實,不停要操心面發好沒有。

天灰灰亮,主人就開始準備蒸饃的案板和工具,案板就支在炕上,左鄰右捨得婆姨陸陸續續來幫忙揉面。調和饃外面的皮面要最硬,面越硬蒸出來的饃越有立體感,渾圓堅挺。這樣的面最難揉,不太揉面的新媳婦幾個麵糰揉下來手腕都會腫。調和饃裏麵包的面是卷了芝麻茴香椒葉鹽油等的油起子,裏面可以相對軟一點,也不用使勁揉。以前農村人糧食還不是很富足,會過日子的主婦們就在這調和饃上算計,比如外面的皮面是白麵,裏麵包的就是黑一點的面,親戚分個親疏遠近,有的添的油香油香,有的就是一點鹽巴加辣椒面,或者個頭上給自家娘家的大,別的親戚小一些。

新媳婦頭一年拜年的饃那必須是請了巷裏最能的人來幫忙,要蒸花子,不能有一點瑕疵,要是蒸的不好會落下親家的笑柄,那以後可沒辦法抬頭了。娃娃饃必須精巧,方能拿出手。這時老婆婆們就出場了,一把木梳子就能在饃上刻出各種花紋。添歲餛飩裏面是要放硬幣的,大年初一早上一人一個,誰要吃到包錢的就是今後一年中最有福氣的人了。小時候每次蒸饃我都會在有錢的饃上做個特別的記號,想留給自己,可是出鍋的時候都變成一樣的了,分辨不出來了。

饃捏好了要放炕上發,發不好,瓷硬不好吃,發過了蒸出來饃會裂開。要是打開鍋蓋,一鍋饃對著女人咧嘴笑,女人非哭了不可,這樣的饃怎麼送人,只好另蒸了。男人這一天基本都充當燒火娃,這個角色也不好當,經常有把鍋燒幹的,一鍋白饃全成黃的了,也有沒蒸熟的,端出來的熱饃一按一個窩窩。還有一揭鍋蓋,飽滿的饃一下子縮成一個瓷疙瘩,俗稱鬼捏了,趕緊拿倆饃扔到灶火,據説是灶王爺發怒了,嫌沒有祭拜他。蒸花饃時,再有經驗的主婦都有失敗的經歷,誰家過年饃蒸壞了,將會成為全巷女人幾年的談資。

成功的一鍋饃出籠,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立個錚錚、白虛圓光、饃香撲鼻,此時拿個熱饃夾點油潑辣子,還有比這更好吃的美食嗎?最好玩的就是給饃上點紅點,大人們會精心用五顏六色裝扮那些花饃、娃娃饃,剩下圓饃的紅點就由孩子來完成。小時候我很喜歡這個任務,每次都是仔細端詳好,然後非常認真的把紅點點在正中心。紅點點完,蒸饃的最後一道工序就完成了,大功告成!

藏在記憶中的饃味依然香氣四溢,蒸花饃卻已經離我們越來越遠,在現代文明的衝擊下漸漸淡去了,年輕的一代誰還會蒸花饃呢?五年、十年之後,我們還能吃到手工的花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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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人民網  責任編輯:李玉

(原標題:臘月冬閒蒸年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