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坎邊防連的“芙蓉”退役了。按規定,阿裏軍分區所屬邊防連的軍犬退役後將在連隊“養老”,對於“芙蓉”而言,退役並沒有改變7年如一日的習慣。
吹哨集合時,“芙蓉”仍會步履緩慢地走在隊列旁邊;飯前唱歌時,“芙蓉”仍然會扯著嗓子發出低沉的“嗚嗚”聲;因為不再安排它巡邏,不甘落後的“芙蓉”除了吃飯睡覺,幾乎“包攬”了連隊的門崗。
直到前年12月13日,當軍犬訓導員王余海叫“芙蓉”吃飯時,卻發現“芙蓉”竟在崗亭外少有的打起盹來。走近一看,王余海愣住了,不知道站了幾班崗的“芙蓉”,竟然已經安詳地停止了呼吸。呼嘯的北風捲起地上積雪吹落在“芙蓉”漸漸失去余溫的身上,就像給它輕輕蓋上了一層薄薄的挽紗。
在徵得連長同意後,王余海從倉庫取出一塊舊床板,換下了自己剛配發的新床板——他要給“芙蓉”打一副棺材,不為別的,就為“芙蓉”到了那個世界能夠“住”得更好一些。
那一夜,在狗舍微弱的燈光下,王余海守著“芙蓉”冰冷的身體,淚眼婆娑中,又浮現出“芙蓉”第一次巡邏的情景。
那一次,巡邏分隊途經一處懸崖,帶著“芙蓉”走在前面的王余海腳下一滑,在快要掉下懸崖的時候,王余海迅速抓住長在路邊的一棵小樹。但樹不大,而且根也扎得不深,王余海明顯感到身體在下滑。
“芙蓉”見狀,一邊狂叫著報警,一邊衝向王余海,急中生智地咬住另一棵樹,將尾巴甩給王余海。等後面的戰友趕來幫忙時,王余海已經抓著“芙蓉”的尾巴爬了上去。也許是“芙蓉”咬的時候用力過大,牙齒竟扎進樹皮裏,想張開嘴卻怎麼也張不開,王余海只得掰開“芙蓉”的嘴,費了好大勁才幫助“芙蓉”將牙從樹裏拔了出來。看著牙齦出血、尾巴被拽掉毛露出紅色皮肉、腿也被山石割破的“芙蓉”,王余海心疼得直抹眼淚,早都忘了自己剛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下山的時候,王余海顧不上自己一身是傷,堅持用背包繩把精疲力盡的“芙蓉”背了下來。
而現在,“芙蓉”安靜地躺在木匣子裏,再也不會為了一根骨頭而興奮地把王余海撲倒在地,再也不會在遇到緊急情況時豎著耳朵衝在前面……一想到這些,王余海釘蓋板的錘子高高舉起卻遲遲落不下去。
天亮了,全連官兵把“芙蓉”送上連隊後山,在那裏,還葬著它的4名“前輩”。坑挖好了,當裝殮“芙蓉”的木匣子放進去,拿鍬的戰士剛準備填土,王余海搶先一步按住鍬把,慢慢蹲下身子,用手捧著土撒在“芙蓉”的靈柩上。一抔、兩抔……其他戰士也蹲下身子,默默捧著土。當土堆成一個小丘時,人群中發出低低的抽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