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天寶初年,李白在他流傳千古的名篇《蜀道難》中,以蜀地方言嘆道:“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李白並不是唯一為蜀道之難喟嘆的詩人,自漢代起,險峻曲折的蜀道已成為文人墨客熱門創作題材,漢樂府名“蜀道難”即源於此。
自華夏初生之時,秦嶺便是各大文化區域最難打破的阻隔。作為世界上保存至今最早的大型交通遺存之一,古蜀道打通秦嶺,將蜀地與關中在政治、經濟與文化上連為一體。在古蜀棧道之上,承載著華夏半部文明史,在廣元古蜀道翠雲廊的松柏滴翠中,浸染著“天人合一”的共生故事,而蜀地瀰漫的茶香酒韻,也在文化融合的過程中,越過秦嶺,遍散寰宇。
2024年,南方週末攜手五糧液,推出《大國之道》系列專題視頻,重走大國古道,以腳步丈量千年古道文明史。繼南方絲綢之路樞紐宜賓後探訪的第二站,便是中國古代交通“大動脈”,跨越秦嶺、交會絲綢之路的古蜀道。
蜀道之通,棧道接危巒
《華陽國志》載,“蜀有五丁力士,能移山,舉萬鈞。”秦惠王曾命人造五頭石牛,謊稱“牛便金”,蜀王便遣五力士開鑿山道,迎接金牛入蜀,形成了蜀道體系中歷史最悠久的道路——“金牛道”。後來五力士再次出使秦國,在山中遇到一條大蛇,與大蛇拉扯之際,山巒崩塌,五力士被壓死,這便是李白“地崩山摧壯士死”與後世“五丁開山”的出處。
這雖為誌怪之言,但卻側面反映出蜀地與秦地的來往,以及早期工匠開山時的凶險。秦嶺峰巒高達2-3千米,峽谷眾多,峰巒疊嶂,唐人稱之為“積石阻雲”,可見地形險峻。然而飛鳥難越的阻隔,卻在一代代古人的開鑿下成為通途。“那個時候古人很聰明,架火燒(石頭),燒紅了用水一潑。熱脹冷縮,石頭就裂了。”當代作家阿來曾經反覆行走在古蜀道上,對蜀道的開鑿史如數家珍,“修棧道的時候已經有了金屬工具,在石壁上打出方孔。然後就把木頭塞進去,再在上面鋪木板。李白詩裏頭説的‘天梯石棧相勾連’,就是這個意思。”
在周代甲骨文中,便有蜀人參與武王伐紂的記錄,可見蜀道的開發,能上溯至商周時期。而在三國時期,蜀道已形成“北四道南三道”的成熟體系。
關於蜀道的戰略重要性,在秦漢之交的一次歷史轉折中可見一斑。《司隸楊君碑》載:“高祖受命,興于漢中。道由子午,出散入秦。”漢高祖劉邦曾採用韓信計策,發兵從散關出,循秦嶺向東,至子午道北行,平定三秦之地,為日後統一打下了基礎。其後,王莽之亂、三國劉蜀北伐等軍事行動也皆因古蜀道而得以實現。
蜀道的重要性不僅體現在戰略行動上,更促進了兩大“天府”在經濟與文化上的合併。所謂“天府”,意為“萬物所聚”,先秦以關中地區為“天府”,而漢末則稱蜀地“天府之土”,蜀道聯通兩大天府,最終形成了西部“大關中”長期的經濟文化優勢。
所謂“自古文人例入蜀”,無數文人墨客通過險峻的蜀道進入蜀地,在層巒疊嶂間一吐胸中塊壘。僅《全唐詩》中,提及蜀道的詩歌便多達四十多首,描摹蜀地風物的詩作更不可勝數。詩聖杜甫曾在蜀地寫下《宴戎州楊使君東樓》“重碧拈春酒,輕紅擘荔枝”的千古名句,盛讚蜀地特産重碧酒。到了宋代,黃庭堅更是盛讚蜀地名酒、鮮果的絕妙,稱唯有“老杜東樓詩”能與之媲美。他還極力描摹了姚子雪曲的甘洌風雅:“杯色爭玉、白雲生谷”,“清而不薄,厚而不濁。甘而不噦,辛而不螫”。蜀地酒文化積澱之深,由此可見。“過去講萬卷書、萬里路,因為古人必須花大量的時間在路上,所以他們對道路特別有感覺,對驛站特別有感覺,對經過的山川地理特別有感覺。”阿來説。這種對道路的感知,也許陸游《劍門道中遇微雨》中“衣上征塵雜酒痕”“細雨騎驢入劍門”等句體現得尤為明顯。如今,重碧酒與姚子雪曲的醇厚甘美,已被中國名酒——五糧液所繼承。古道依舊,翠柏如故,五糧酒香中凝聚著唐宋風雅,這給人一種錯覺,仿佛走在貫通秦嶺天險的蜀道上,也能逾越時間的阻隔。
蜀道之生,翠柏立千年
五代前蜀太后徐氏曾在詩中提及古蜀人在路邊種植柏樹的事實:“松梢月轉琴棲影,柏徑風牽麝食香。”這些樹木被稱為“行道樹”,以供過路人乘涼避雨。在以劍州古城為中心的翠雲廊古蜀道,20973株人工栽植的古柏守護著150公里道路,它們大多歷經數年風霜依舊蒼翠如初,雨水自柏樹枝葉滴下,將蜀道青石擊出了無數深孔。
“自秦代至今,(翠雲廊)至少經歷了七次大規模人工栽植(柏樹)。”古蜀道研究專家陳洪説,“年歲最久的一株是劍閣柏,(樹齡達到)2300年。”
柏樹高大繁茂,壽命極長,帶有清雅的香氣,是行道樹的上佳之選。為了保護翠雲廊的柏樹,早在明代,劍州知州李璧便頒布政令,要求“官民相禁剪伐”,禁止私自砍伐柏樹,並形成了地方官員更替時,連著官印與柏樹一同交接的制度。
這一制度延續至今,如今每一棵古柏都帶有專屬的“身份二維碼”,詳細記錄了柏樹的樹齡、樹高、責任單位、責任人等等資訊,以便落實對古柏的保護。
“要把古樹名木保護好,把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傳承好。”
我們對古樹保護的重視,穿過千年歲月,與古蜀道“官民相禁剪伐”相互呼應,産生著天人和諧的絕妙共振。人類的栽植與守護,令古柏歷經千年依舊繁盛,而古柏則安靜佇立於古蜀道旁,為人類遮擋風雨,見證著時代變遷。
在蜀地,人與自然的和諧共生,不僅在於參天巨木,也在於肉眼不可察的微生物世界。在先秦時期,蜀地先民就已經掌握了利用微生物釀酒的技術。他們稱酒為“天賜之美醁”,以美酒祭天,因為佳釀之成,不僅需要工匠精益求精的釀造工藝,也需要“微型釀酒師”的參與。在五糧液地穴式曲酒發酵古窖池群中,其特有的微生物群自元明開始,延續七百餘年,至今依舊保持著活力。取岷山古河道之水,集蜀地五穀之精,依四時之序,于古窖池發酵,天地造化運轉于毫末之微,天人共生的千年智慧,凝聚于一滴剔透的酒體。
古蜀道的日升月落,見證了古柏滴水穿石的守護奇跡,也見證著千年飄香的五糧美酒運往中原各地。而蜀道的歷史傳奇,在這人與生態的和美共生過程中,生生不息。
蜀道之和,竹枝染酒香
蜀道的通達,將蜀地文化推向昌盛繁榮,而歷代蜀人與生態和諧共處,也令蜀地美景獨得造化鍾情。於是在蜀地的古柏翠竹間,一種獨特的文學就此誕生——竹枝詞。明代的成都人楊燮曾在《錦城竹枝詞百首》寫道:“莫道北人不識唱,‘竹枝’原是蜀中詞”,這種源自蜀地民歌的文學形式,承載著蜀地的風土人情、節慶民俗。
在蜀地竹枝詞中,茶與酒是最常見的意象。蜀人生活,酒與茶缺一不可,竹枝詞《八月》便有“茶半溫時酒半酣,家人夜飲作清淡”之句。
巴蜀是我國最古老的茶文化産區之一,上可追溯到先秦時期,東晉《華陽國志》載,蜀地“什邡縣山出好茶”,巴蜀之地“園有芳蒻、香茗”,説明到晉代時,茶葉已成為蜀地著名特産。到了唐代,蜀地茶文化迎來了高峰時期,名士施肩吾在《蜀茗詞》中細緻描述了蜀茶的器具、品質、飲用方式與味道:“越碗初盛蜀茗新,薄煙輕處攪來勻。山僧問我將何比,欲道瓊漿卻畏嗔。”蜀地飲茶的考究風雅,竟至於斯。
時至今日,川紅茶依然延續著蜀地茶文化的精魂,其香氣高銳持久,濃厚醇美,被譽為“三大紅茶”之一,享譽全球。
川紅茶葉。
在竹枝詞中,記載著一種有趣的“清明酒醉”鳥,據説其叫聲清亮,聽上去仿佛在説“清明酒醉”四個字,這讓人不禁猜想,也許只有酒香濃郁的蜀地,才能誕生如此愛酒的生靈。蜀地酒文化肇始於夏商周時期,《周禮》將酒分為三品,以釀造時間最久的清酒為上品。清酒冬釀夏成,歷時三季,清澈醇美,是時光凝萃。而誕生於蜀地的中國名酒五糧液,僅其非遺釀造技藝工序之一的雙輪底發酵便多達140天,發酵期可謂各香型白酒之最,大國濃香之中凝聚著的,是寸陰尺璧的力量。
五代時期,蜀地彝族人以小麥、玉米等糧食釀造出最早的多糧酒,在漫長的時光中,多糧釀酒技藝更趨完美,唐代的重碧酒、宋代的姚子雪曲,最終形成了如今的五糧液,其發展歷程足以代表蜀酒數千年的積澱。
一條古蜀道,打通關中與蜀地,在“天人合一”的生態觀下生生不息,並綿延出了千年文脈、萬里酒香。蜀地文人常載酒而歌,茶酒與文化,便在蜀道與水路間,走出巴蜀,走向全國乃至世界。作為“世界語言”,向世界展現中國白酒的時代風采,為促進國際産業交融、中外文化交流發揮積極作用,為世界繁榮與共貢獻和美力量。
若説古蜀道是古代先民打通地理阻隔的壯舉,那麼五糧液秉承傳統文化精髓,不斷走向世界的姿態,則是對當代文化交流的新詮釋。
2024年五糧液和美全球行紐西蘭站。
一條蜀道,加速了大國版圖的聯通,而在被譽為“玉石之城”的新疆喀什,一條周流貨物、交接文明的絲綢之路,又承載了怎樣的歷史與文明重任?在《大國之道》第三集,我們將走入北方絲綢之路的咽喉之地喀什,在萬里黃沙中,尋找文明交往的足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