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4日，春節前的最後一個趕集日，一大早，張志華就開車去鎮上買最後一批年貨。按照往年的經驗，今天鎮上的人會很多，去晚了有些東西就買不到了。剛過8點，他的車就開進了鎮子，此時街道上還沒多少人，農貿市場裏更是人煙稀少，他迅速買好了魚、新鮮豬肉、蔬菜，又去煙花爆竹售賣點買了煙花，還要買對聯、門神等，一圈逛下來，兩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今天怎麼人這麼少?”他一邊往後備箱裏裝東西，一邊抬頭看了看街道上稀疏的人群。開車從鎮中心駛過，他看到有的商販已經把賣菜的攤子擺到街道中間了。“幸好人不多哦，不然他們這樣子擺，不曉得要堵成什麼樣子。”他一邊開車，一邊念叨這些亂擺攤設點的人。汽車駛過鎮上的衛生院，”要勤洗手、不要走親友、不要聚餐……“衛生院門口放著的大喇叭反覆播放著預防肺炎病毒的措施和注意事項，其他幾個比較大的街口也在放同樣的錄音，“這樣宣傳其實沒有什麼用，我爸爸還不是要喊這個喊那個到家裏來吃飯，勸都勸不住。”一年難得回來一次，張志華覺得自己不能頂撞父親，只好由著他，“要是政府能禁止聚餐就好。”

 

　　如他所願，禁止聚餐的緊急通知很快就下發了，他家的小型聚餐全部取消，村裏的大型聚餐、酒席等也開始陸續取消。

 

　　1月25日早上，張家偉接到村幹部的電話，要求他停辦正月初八的酒席。挂斷電話後，張家偉看著家門口空蕩蕩的壩子，不停地嘆氣。正月初八他的女兒就要出嫁了，他一口氣定了20桌酒席，把回老家過年的親戚都請了，“一定要好好熱鬧一下。”他在邀請親戚時説。遺憾的是，計劃趕不上變化，那個他連名字都説不完整的疾病，很快從武漢蔓延開來，甚至影響了他的生活。從1月23日開始，女兒就在跟他溝通，想要取消酒席，“爸爸，這個病要傳染，我們親戚裏也有從那邊打工回來的，為了大家的健康，我們還是不辦酒席了吧？”“再厲害也影響不到我們這裡，隔這麼遠呢。”張家偉堅持，依舊忙進忙出為酒席做準備……現在，政府的通知來了，酒席不得不取消。張家偉在家門口站了很久，抽了好幾根煙，然後找了一個手機信號好一點的地方，開始給親戚打電話，通知他們初八的酒席取消了。儘管心裏還有點不高興，張家偉還是跟親戚們認真解釋著：“我也不曉得有好嚴重，既然政府説不讓辦，那我們就不辦嘛，幫不了忙，也不添亂。”

 

　　幾乎在同一時間，準備辦酒席的另一家也接到了村幹部的電話，要求他們停辦。正月初四是這家老太太的70大壽，年前兒女們都提前回家著手籌備這次壽宴，“除了親戚，我們把全村的人都請了。”老太太的大女兒張羅瓊雖然覺得臨時取消讓人頭大，卻也表示能夠理解，很快打電話通知大家取消酒席的事，又抓緊時間把置辦的酒水吃食分了一下，“村裏一家一份，就當我們請全村人吃酒了。”

 

　　1月27日下午，張平要去岳母家拿點東西，岳母住在另一個村，開車過去需要半個小時。這是張平回家後第一次出門。汽車駛過村口的時候，他看到路邊立起了一個牌子：“非本村人員不得入內。”還有幾個村民在旁邊守著，對進出車輛和人員進行登記。沿著鄉鎮主幹道，他一邊小心地開著車，一邊觀察幾個進村的岔路口，有的村入口立著警告牌，有的村派人守著做進出登記，還有的村直接用汽車堵了路口。“前幾天大家都不當回事，這下都開始重視了。”張評説，前幾天他剛從成都回來，鎮上的人幾乎都不把這次疫情當一回事，短短三天時間，大家態度的變化讓他很高興，“雖然不認識，還是希望每個人都好好的。“據附近的村民説，堵了路口的兩個村，村裏從湖北打工回來的人比較多，在村幹部的動員下，村民決定自我隔離一段時間，“家裏有糧食，地裏有菜，在家呆十天半個月完全沒有問題。” 

 

　　1月28日，村裏的年輕人開始陸續離開，整個春節還未熱鬧過的村莊，又開始變得寂靜，留下的村民依舊呆在家裏，不辦酒席、不走親戚、不串門。這個春節，村子裏雖然冷清，卻也有別樣的溫暖。（劉婷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