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社“中遠荷蘭”號4月19日電 通訊:從“海道輻輳”到“海鐵通道”——中歐貨輪絲路萬里起航記
新華社記者閆亮 魏一駿 裘利華
瀰漫數小時的大霧剛剛消退,顧正中就發出“帶拖輪、解纜繩、調頭”的專業指令。作為一艘十萬噸級遠洋貨輪的船長,這樣的“三部曲”是前方上萬海裏和40多個日夜航程的開篇。
4月18日17時15分,伴隨一聲長鳴,中歐遠洋貨輪“中遠荷蘭”號緩緩駛離寧波舟山港,向希臘比雷埃夫斯、荷蘭鹿特丹和比利時安特衛普港進發。在她的面前,在日月星辰之下與大海波濤之間,是從秦漢一路傳承到21世紀的海上絲綢之路。
跨越歷史的指令
海上絲綢之路從來都是在舵手的每一個動作和指令中積累而成的。他們用里程書寫歷史,又用歷史指引航路,由古至今,從來都是。不知道在“中遠荷蘭”號搭載的11254個標準箱中是否還有絲綢,但是,這些從中國出發的跨海船隻所承載的從來都不只是以絲綢為代表的貨物,也從不只是用數字代表的貿易額,更有交流、合作與互鑒的願望,乃至共同的夢想。
從貨輪上看著寧波舟山港的燈火在霧靄暮色中漸漸淡去,前方大海的深邃逐漸清晰起來。這樣的別離遠行,對於寧波、或者古代的明州而言,早就是分分鐘都在上演的場景。因為這裡自古就是海上絲綢之路東南沿海的繁忙驛站。
寧波海曙區今天還留有一處宋元明時期的衙署倉儲遺址,名為“永豐庫”。那裏地處河運和海運的交匯處,因此成為重要的商品庫房所在,也類似于現代的集裝箱碼頭。從遺址出土的大量宋元時期越窯、龍泉窯、德化窯等名窯佳品不難看出,那時的寧波,海上交通已相當繁榮,各地商品經由陸路進入河道水系,並沿京杭大運河、浙東運河抵達寧波,再從寧波出海遠航至海絲沿線各國。
由京杭運河、隋唐運河和浙東運河組成的“中國大運河”項目2014年申遺成功,描繪出古代寧波匯集各方貨物的線路,加上寧波天然海港的自然特徵,使古籍對寧波“海道輻輳之地”的評價變得更加形象。南宋《乾道四明圖經》還用“南則閩廣、東則倭人、北則高句麗”、“商舶往來,物貨豐衍”等詞句記錄下寧波當時商賈雲集、船隻如梭的場面。
穿越時代的樞紐
當永豐庫變為歷史,當大運河褪去運輸幹道的功能,寧波舟山港傳承起新的使命。
2015年,“一帶一路”倡議明確寧波舟山港為15個沿海重點港口之一。2016年,寧波舟山港累計完成集裝箱吞吐量2156萬標準箱,同比增長4.5%,增幅位居全球前五大港口之首,集裝箱吞吐量排名蟬聯全球第四、全國第三。而如果以9億噸的貨物吞吐量計,寧波舟山港已連續8年位居世界第一。
在“一帶一路”倡議下,寧波舟山港憑藉轉机箱、內貿箱、海鐵聯運箱“三駕馬車”,優化海陸聯運優勢。
今年1月,“西藏號”集裝箱班列從寧波舟山港出發,使這個海絲路上的千年港口第一次把業務延伸至雪域高原;今年3月,裝載有74個集裝箱的專列從港口奔赴匈牙利,這是寧波舟山港第一次以集裝箱國際聯運物流模式向東歐國家發送貨物。“一帶一路”正在把這個千年港口打造成國際海鐵聯運大通道,也在譜寫“海道輻輳”的新詮釋。
超越貿易的使者
以貿易為紐帶,絲路內涵的覆蓋領域遠超貿易本身。在寧波大學教授劉恒武看來,歷史上的寧波,憑藉貿易往來,向東可依舟山群島往來日本和朝鮮半島,向南可經由泉州、廣州而通達天下,由經貿拉動交流,因交流互鑒文化。
寧波現存大量物質遺存,是經海交往而形成的文明見證,更是推動文化藝術宗教國際傳播的典型案例,例如上林湖越窯青瓷遺址、天童寺、阿育王寺、高麗使館遺址、慶安會館等。劉恒武舉例説,天童寺在宋元時期就與日本禪林頻繁交流,深刻影響了日本禪宗的發展。
不同文明間的差異恰是絲路起源的動因。人類文明的多樣性,讓不同國家和民族間的文化交流和文明互鑒成為現實。從中國到東亞、東南亞,再到歐洲,海上絲綢之路不斷拓展延伸,在給沿線國家和人民帶來商貿便利的同時,也在不斷豐富著當地社會文化,促進不同國家與文明間的交流互動。
“中遠荷蘭”號就是這種交流互動中的一個使者。
從天津港出發的“中遠荷蘭”號先前已經停大連、青島和上海。在寧波舟山港,她卸下1236個標準箱,又裝載上2629個標準箱,共裝運11254個標準箱前往歐洲,預計于19日下午穿越台灣海峽,當天夜間進入南海海域,在停靠新加坡港後,朝著歐洲三港繼續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