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網2月8日訊(記者仝選 實習記者何雲飛)“年味守不住,就沒有了過年的喜氣。”每逢春節老一輩的人們總時常感慨。隨著物質生活水準的提高,平常的好日子皆似過年,這讓過年的吸引力大不如從前,年味慢慢變淡了。
在我國西南邊陲的雲南省境內,有一個少數民族的小山村——拖支白村,這裡有一群守味人,一直遵循著祖先們留下來的傳統,堅守著屬於他們的那份年味。
拖支白村是少數民族雜居的地方,因此各家各戶在過年時的習俗都不同。有的是家庭傳統沿襲下來的,有的是代際融合形成的,也有的是由人們新的期盼衍生而來的。所有不同的年俗,都旨在祈盼美好新生活。
素食祭祖堅守故鄉年俗
在拖支白村,有大年初一食素祭祖的習俗。食素祭祖寓意著新年的吉祥如意。雖然祭祖儀式還在繼續,但吃素卻只有少數人家在沿襲了。
村頭的李忠武一家便是其中之一。李忠武大學畢業回到家鄉工作,之後的每一個新年他都擔任著重要的職責。
按照習俗,在大年初一這一天,要家裏的男子最先起床,並負責一天的伙食。李忠武緊跟著天邊的第一縷白光,穿戴整齊的來到堂屋,把神位的蠟燭點上,為燈盞添滿油,點上白色的燈芯,將整個堂屋照亮,最後再在神位前燃上三柱香。做好這些禮儀後,李忠武開始做素齋。
李忠武家的祭祖儀式(受訪者供圖)
“我的奶奶信佛,因此家裏一直傳承著吃素的習俗,這份記憶對我尤為綿長”。李忠武説。每逢初一,為了能把所有做素齋用的鍋碗瓢盆洗凈,不沾葷腥,他都會把這些廚具拿到池塘裏洗。他戲稱他小時候對過年的記憶便是在寒冬臘月到池塘裏洗碗,“父母告訴我池塘是最乾淨的地方,在池塘清洗,才可以避免一切葷腥”。
李忠武是做素齋的一把好手,“雖然素齋看似做起來不難,但想做好可不容易”。按照家裏的慣例,李忠武做了五個素菜。
素齋做好後,一家人便開始祭祖。因為過年習俗的淡化,村裏的很多年輕人不會祭祖,而李忠武卻能熟記每一個禮節,哪個位置需要敬奉什麼,哪個位置要用多少祭祀用品,他都熟記於心。
今年,家族商量借過年的好日子為已逝的曾祖父祭祀,因此一大家族人在家裏舉辦了一場隆重的家族祭祀聚會。他們用歡笑的方式紀念已故的親人,家族的老老少少歡聚一堂,“年味濃了,人心也聚在一起了。年味守住了,才是真的過年。”李忠武説。
臘肉寄情延綿家中溫暖
今年是張攀和妻子到浙江打工回家過年的第三個年頭。夫妻倆都是90後,家中有一對可愛的女兒和年長的父母。因為常年在外打工,夫妻倆最期盼的就是可以回家過年,看看父母,陪陪孩子。
張攀家的庭院裏挂著一串風乾臘肉,陽光下,油光锃亮,散發著淡淡的清香,引得路人垂涎欲滴。這些臘肉在老家陽光的晾曬下,日積月累曬出了故鄉特有的味道。
“因為臘肉製作不易,工序繁多,用時長,村裏很多人家已經不做臘肉了,而且很多人家建了洋房別墅後,因為房內通風不好,臘肉的儲存也變得不易了。”張攀説。
每年回家過年,父母總會讓夫婦倆帶上自家做到風乾臘肉。夫婦倆也建議過父母不要製作臘肉了,怕他們太辛苦,但父母缺體諒他們在外不容易,為了能讓張攀夫婦帶上自家做的放心肉,依舊年年堅持做臘肉。
張攀家墻上曬著的臘肉(受訪者供圖)
大年初一,天氣放晴了,老父親捨不得錯過好天氣,放棄了一年中僅有的休閒娛樂時間,留在家裏曬臘肉。
臘肉沒有風乾時,散發出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招來了少許蒼蠅,老父親便做了一根類似于飄絮的帶子,拎個小板凳坐在臘肉下,專職趕蒼蠅。過完年了,父母總會從臘肉中把最漂亮的挑選出來,讓夫妻倆帶到打工的地方去。
“年味,就是醇香的臘肉味,為我們守住年味的是父母。”對於張攀夫婦來説,從家裏帶去的不僅僅是一塊塊臘肉,它經歷了遙遠的旅途後,變成了家鄉的味道,變成了親人的關心。一份父母的親手製作的臘肉給在外漂泊的人留住了故鄉的味道,故土的氣息,以及回家過年的溫暖。
民族聯姻融合過年習俗
村裏另一戶人家的女主人竹,是25年前從一個壯族村裏嫁過來的。在村裏,很多少數民族的女子嫁到漢族人家後,逐漸失去了壯族的傳統習慣,而這麼多年過去,竹卻依然是一個地道的壯族女子。
身穿民族服裝的竹(受訪者供圖)
竹有一身漂亮的名族服裝,每逢過年,村裏的女人們無論有多少時髦打扮,竹都是最顯眼的一個。“今年的春節新衣是兩年前做的,自從嫁到夫家後,我做過4套民族服裝。”隨著年齡的增長,竹的衣服開始由艷麗的紅色變成樸素的棕色和黑色。
壯族人家在過年時都會親手製作一些傳統的美食,用柊葉包粽子,用米做涼粉,穿上民族服裝,迎接新年。竹一直沿襲壯族的過年風俗,包粽子,做涼粉。“都是從母親那裏學來的手藝,在25年裏,除了一次因車禍傷到手後,沒能包粽子,其餘每年我都會包。”
除夕夜,吃過年夜飯後,竹會借著守夜煮粽子。竹遵循著夫家的漢族春節習俗,同時也很好的把自己的民族習俗融合到一起。
竹還會拿粽子去送親戚朋友。將壯族新年的美食分享給當地的漢族親朋。“對於我來説,不忘記自己的傳統文化,到哪便都是故鄉。”竹堅持的是一份不可忘卻的記憶,這份年味,是青春的記憶,那裏有她最初的夢。堅守那份年味,即為不忘初心。
故鄉的守味人,守著屬於自己的那份新年習俗,他們想要留住的是神聖的民族習俗。這份過年的儀式感已經深深烙印在人們的心裏,成為每一代人的記憶,連接著不同民族間的族群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