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4日獨立日相當於美國的“國慶”。今年，美國人在疫情的盲目和抗議的喧囂中開啟這個節日。

位於南達科他州的拉什莫爾山國家紀念碑雖然地處偏僻，但特朗普的到訪和久違的煙火表演讓它成為出行首選。雖然衛生專家一再呼籲在家過節，但成千上萬的遊客依然涌入“總統山”附近的拉皮德城。

口罩缺席“總統山”

穿行在拉皮德城的市中心，記者有一種時光倒流的感覺。倒不是因為隨處可見的總統銅像讓人聯想起建國史，而是當地民眾都沒有佩戴口罩，仿佛回到三個月前的美國。

在通往“總統山”的公路兩側，餐廳和紀念品商店擠滿興奮的遊客，大批特朗普的支援者簇擁在街道上，向過往的行人和車輛搖晃手中的旗幟和標語。

記者在一個人潮較少的街角見到瓊絲琳，她和同行的幾個友人是為數極少佩戴口罩的人：“我們是從丹佛來的，難以相信在疫情這麼嚴重的時期，這裡的人卻假裝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拒絕佩戴口罩雖然威脅到公眾健康，但終究是個人選擇。然而在採訪的過程中，記者卻多次被要求摘下口罩：“你們現在就把口罩摘了，你們為什麼要把臉遮掩起來？”一群聚集在露天餐臺的遊客喊道，許多路過的民眾也加入到斥責的行列。

在“總統山”國家紀念公園內，工作人員正在調試雕像的燈光，“國父”喬治·華盛頓的臉頰忽明忽暗。雖然常規的參觀區域已經被臨時封起，但依然允許遊客參觀，面積並不大的活動區域被擠得水泄不通。

拿著印有總統頭像的美元紙幣拍照是這裡傳統。一張五美元的紙幣在人群中傳來傳去，上面是林肯。一雙雙摸完紙幣的手很快又舉起了甜筒，廣場邊上的冰淇淋店大排長龍。

煙花秀的“綠燈”和“紅燈”

“總統山”燃放煙花的計劃可以追溯至2019年5月。當時，南達科他州的共和黨州長克裏斯蒂·諾姆向聯邦政府內政部提出建議。知情人士向媒體透露，這個想法得到特朗普的贊同和支援，並在年底的白宮內部會議上討論通過。

為了保證煙花表演如期舉行，相關部門在申請流程上大開綠燈。雖然公園前管委會官員和當地的消防部門均提出存在山火和地下水污染隱患，但主管部門美國國家公園管理局在調研報告中表示煙花表演不會導致負面影響。

即使三月份新冠疫情在美國大範圍暴發，州政府依然力挺原定安排。根據美國多家媒體的披露，在最新的審批報告中，一個題為“人體健康和安全”的四頁章節被刪除。然而在今年1月的版本中，該章節依然存在。

雖然州政府出於防疫考量將持票座位下調至7500個，但在疫情期間舉辦大型群聚活動的計劃仍然受到眾多衛生專家的質疑。州長克裏斯蒂·諾姆在接受媒體採訪時強硬表態，稱不會要求現場民眾佩戴口罩，“美國人應該享受自由的權利”。

然而在幾天前，包括美國副總統彭斯在內的共和黨每人平均呼籲民眾佩戴口罩，特朗普長子小唐納德·特朗普甚至提前預告在兩個月後舉行的共和黨全國代表大會上將執行“口罩令”。

州長克裏斯蒂·諾姆的諸多防疫言行不但和共和黨主流聲音背道而馳，而且一直和美國的整體防疫形勢相違背。南達科他州是美國為數不多從未執行居家隔離令的州之一，也未在服務行業推出嚴格的防疫規定，許多酒店和餐館的工作人員均未佩戴口罩。

衛生專家稱，南達科他州的新冠疫情從表面上看較為穩定，確診累計病例保持在六千人左右，但與人口相近的北達科他州相比，確診人數高出一倍。此外，根據煙花表演發放的門票顯示，超過一半的持票觀眾來自外州，很大一部分甚至來自疫情出現反彈的加州。這兩個因素都將給南達科他州的疫情走向帶來更大的不確定性。

移山是否有期？

和美國其他城市一樣，慶祝獨立日的煙花聲中夾雜著憤怒的呼喊聲。

離特朗普抵達“總統山”只剩幾個小時，當地的原住民組織堵住了通往總統雕像的必經之路。州政府向抗議現場派出了國民警衛隊，地方警察則在幾公里外的地方攔截車輛，避免衝突進一步升級。記者循著樹林間時斷時續的叫喊，才終於抄山路趕到。

這場小規模的抗議活動是由當地一個叫做“防禦、發展和去殖民化”的原住民權益機構組織的，他們抗議美國政府在十九世紀掠奪了“總統山”的所在地黑山森林，那裏是蘇族印第安人的神聖之地。

當天早些時候，蘇族的委員會已經舉行了一場象徵性的投票，全票反對特朗普和州長克裏斯蒂·諾姆在未經部落允許的情況下涉足祖先的領地。

記者在獨立日前一天拜訪過該機構在拉皮德城的總部。安德魯·卡特是組織者之一，和大多數美國原住民一樣，他也起了一個英文名字。“修建白人總統雕像的行為是對印第安文化的侵犯，我們強烈要求聯邦政府將這塊土地物歸原主。”他指了指屋內，幾個年輕人正忙著粘貼抗議用的海報。

“到處都是獨立日的遊客，很多部落成員無法前來參加抗議，擔心把新冠病毒帶回去。大多數抗議者都是生活在城裏的原住民學生。”

要求拆除雕像和歸還土地是蘇族印第安人陳舊的話題，但在當下蔓延全美國的民權運動和“歷史清算”浪潮中，它得到了新的關注。

善於運用新科技的年輕原住民用手機全程直播抗議的現場，線上觀看人數一度超過五千。有網友在評論區留言支援，也有人嘲諷反對：“快用催淚瓦斯將他們趕走。”

“堵路”的舉動最終被警方中斷，幾個抗議者被捕，剩餘的人乘車或步行下山。沿途的特朗普支援者紛紛模倣猴子的叫聲，侮辱性的語句和手勢緊隨其後。

“不在這裡迎接你們的總統嗎？”幾個頭戴紅色棒球帽的白人挑釁地擋住車輛的去路，當發現司機並不打算停車後又連忙躲閃。“好好學習歷史課吧。”車裏的原住民抗議者高聲回應。他們探出車窗，手舉已經發皺的標語牌。

一個中年白人惱羞成怒地將它一把奪過，撕碎撒向空中。（央視記者 劉驍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