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視網消息(記者 王汝希):暑假結束,坐在前往青海西寧的大巴車上,路過可可西裏保護區時,俞清翠的手機信號開始變得時有時無,崎嶇的路程讓行駛的車輛也慢了下來。
但她的思緒卻變成了一條長長的風箏線,線的那頭結結實實地拴在了葉格鄉寄宿小學的孩子們身上,這份牽掛從來沒有中斷過。新學期開始了,她急著回去看孩子們有沒有領到新教材,也急著趕回去跟孩子過一個團圓的中秋節。
“捨不得那些孩子”
今年已經是俞清翠站上鄉村小學講臺的第十三個年頭,“捨不得那些孩子”是她最常挂在嘴邊的一句話。
執教最初的三年,俞清翠在條件相對艱苦的麻秀村擔任代課教師。有一年,大雪封堵住了出山的必經之路,老師和學生被困在學校三個月,與外界失去了聯繫。山路終於恢復通行後,俞清翠詢問孩子們有沒有什麼想吃的。原本她想,孩子們肯定爭先恐後地要她帶回來各種各樣的小零食,但是她得到的回答就只是一道最家常的菜,那是孩子們過年時才能吃到的食物。
俞清翠鼻子酸了,“原來同齡的孩子最常吃的餅乾和糖果,他們竟然都沒有見過。那時我就發誓要帶他們走出大山,讓他們看看外面的世界”。
山裏的雪終於停了,高原的天湛藍如洗,俞清翠坐著摩托車勉強通過山路去給孩子們採購物資。她的口袋裏裝著學生昂文羅松寫給她的字條,皺皺巴巴的紙上是一排稚嫩的筆跡:“俞老師,我想對您説,我愛您永遠。”
俞清翠心頭一暖。從那時起,她關於未來就只有一個想法:“不能和他們分開。”
“教育無小事,育人需盡心”
2009年,俞清翠來到葉格鄉寄宿制小學任教。這裡學生絕大多數來自於牧區,家庭教育較為薄弱,同時鄉村小學師資力量較弱,教師流動性大,很少有老師能夠完整地帶完整個小學階段的課程。“哪需要就到哪去”,俞清翠總是遇到需要“中途接手”班級的情況。面對這些學習底子薄的學生,她要花費更多精力去了解每個學生,制定個性化的教學方案。
一次中途接手別的班級後,一個叫鬧日文加的男孩引起了俞清翠的注意。與同齡人比起來,鬧日文加的個子很小,上學放學總是一個人走,同學們做遊戲他也幾乎不參與。俞清翠主動去和他聊天,了解到他有些自卑,不敢和其他孩子交流,也不敢舉手發言。在接下來的學期裏,俞清翠總是在自己的語文課上拋些簡單的問題給鬧日文加,下課後便成為了鬧日文加的“大朋友”,幫助他克服膽量小的問題,積極融入班集體。
葉格鄉小學是寄宿制小學,大多數學生離家很遠,部分孩子是父母在外鄉組建家庭所生,又單獨跟隨爸爸或媽媽返回葉格鄉,分離和家庭變故對孩子的心理也産生了不小的影響。因此,關注這些孩子的心理健康和日常生活瑣事也是擔在俞清翠肩頭的責任,俞清翠形容她和學生的關係“更像是生活在一起的一家人”。
幾年前,俞清翠班上有個父母離異的學生,曾一遍一遍地在作文裏描寫自己的媽媽,俞清翠批改作文的筆跡總是模糊的,學生寫一篇,她就看哭一次。直到學期結束前的最後一篇作文,往常關於母親的標題換成了“讓我感動的老師”,作文開頭的第一句話寫道:“人們常説‘世上只有媽媽好’,然後我説,世上還有俞清翠老師好。”俞清翠把這篇作文用手機拍了下來,珍藏在相冊裏。
“‘缺氧’卻不缺精神”
葉格鄉小學地處青藏高原,屬於高寒高海拔地區。雖然從小就在曲麻萊縣長大,高原的氣候還是給俞清翠帶來了不小的影響,“有時會出現高原反應,並且好像隨著年齡的增長,反應也會越來越大”。説到這裡,俞清翠笑出了聲。但談到地理環境對學校建設和學生生活的影響時她又正色起來:“高寒高海拔是我們沒辦法改變的事實,但是我們雖然‘缺氧’卻並不缺少精神,既然是高海拔,那我們就努力去打造一所高海拔裏實力最強的學校。”
十三年來,俞清翠親眼看著學校的土坯房變成磚瓦房,再蓋起現在的樓房,學校的運動場所也在逐年優化,學生們已經能夠學得舒心、住得安心、玩得開心。
學校在發展,俞清翠自己也不甘落後。
“時代的發展更需要研究型的教師。”雖然年年都上一樣的課,但她年年都有不同的教法。每節課她都認真反思,記下自己的亮點和不足,積累經驗,也注重課堂的創新。她説,最怕自己安於現狀,孤陋寡聞。
不怕條件艱苦,只怕給不了孩子們最好的。近幾年俞清翠總是會為一件事憂心,那就是教師資源品質還有待提高。教師數量不斷在增加,但結構性缺編依然普遍,葉格鄉小學大多數老師“身兼多職”,教音樂的老師可能是數學專業的。“我希望自己能夠再多一點學習的機會,也希望對新招教師的門檻再高一點,能夠通過層層選拔真正為孩子們選出來合格的優秀教師,讓教育不斷邁上新臺階,為社會培養更多有用的人才。”
閒暇時刻俞清翠會想,“未來的學校會是什麼樣子?未來的老師如何上課?在網際網路技術突飛猛進的今天,老師要如何提高自身的專業能力?”
新學期伊始,俞清翠在朋友圈裏分享了一條動態:“繼續前行”,文字後面是幾個太陽的表情。帶著新的問題和新的思考,俞清翠繼續會堅守在鄉村教師的崗位上,一如她喜歡的小太陽一樣在講臺上發光發熱,照亮孩子們前行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