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少林正在讀曾廣貴的來信。嚴立政攝

這是一張已經泛黃、發脆的信紙,信的抬頭是“桂清恩公”,落款是“受恩晚生曾廣貴”。像這樣的信,王少林老人還有二十幾封。薄薄的信紙,傳遞著厚重深切的情誼,承載著沉甸甸的記憶。

1934年11月,中央紅軍進入廣西,紅三軍團一名不到17歲的戰士曾廣貴,在渡灌江時,因為腿部負傷不能繼續趕路。

急行軍不容耽擱,曾廣貴的連長只好將他託付給灌陽縣水車村的村民照顧,王少林的父親王桂清主動接下這件事。“那時父親家裏很窮,但他知道紅軍是為窮人打天下的,所以即使冒著危險,他也要救曾廣貴。”王少林説,為了不被發現,王桂清將自己睡的床墊高,曾廣貴睡在床底,白天只能在屋裏活動。

可是曾廣貴還是被當時的國民黨鄉政府發現了。鄉警抓走了曾廣貴,並威脅王桂清交出曾廣貴的槍,不然就槍斃,王桂清急了,大聲説:“實在沒有槍,要槍斃就先槍斃我!”鄉警這才放過王桂清。“後來,父親東借西借,湊了11塊大洋才把曾廣貴救出來。”王少林説。

1935年12月,曾廣貴家人來接他回家。“他走的那天,我父親外出了,兩人都沒有好好道個別。”

回到家鄉後,曾廣貴憑藉記憶中的地址,寄了一封又一封信,卻都因“查無此人”被退回。原來,新中國成立前王桂清搬家了,與原住址相隔10多公里。1971年,曾廣貴終於打聽到王桂清的新住址,馬上寫了封信,訴説自己多年來的思念與感激。

“逢年過節,曾廣貴都會寫信過來,原本有將近100封信,不小心丟了好多。”王少林一封封展示著信件,“父親識字不多,每次收到信都讓我讀給他聽,回信也是他念我寫。”

王少林回憶,曾廣貴還會附贈錢物,“他並不富裕,新中國成立後一個月工資也不過30元,但很多次他都寄20元以上。”

1996年,曾廣貴來到灌陽與王桂清再度見面。“他們的手緊緊握在一起,默默流淚,好久都沒有説話。”回憶起兩位老人重逢的場景,王少林的眼圈泛紅。王桂清去世後,曾廣貴仍然每年寄信給王桂清的後代,直到2010年離開人世。兩家的後人一直保持聯繫,讓這份彌足珍貴的人間真情延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