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站裏石碑 韓毅 攝

從以前的‘春天白茫茫,夏天水汪汪,只聽耬聲響,不見糧歸倉’的鹽鹼地,到現在的高産高效的示範田,如果不是自己親身經歷,真的不敢相信這是真的”8月27日,曲周縣張莊村87歲的原村支書趙文對記者説。

曲周地處旱澇鹽鹼多發的低窪地區,歷史上的曲周是有名的“老鹼窩”,張莊村是曲周縣最苦最窮的鹽鹼村。趙文老人回憶説:“當時我們村鹽鹼地低窪不平,放眼望去大地白茫茫一片。種下糧食卻少有種子萌發;而到了夏秋兩季,雨水混著鹼土,將僅存的莊稼全數淹沒,村民靠國家的救濟糧和以熬滷水、淋硝鹽為生,喝的是苦水鹹水,住的是土屋草房。”

曲周縣上世紀七十年代的鹽鹼地 資料圖

1973年,為了響應黨和國家的號召,以石元春、辛德惠、毛達如、黃仁安、陶益壽等北京農業大學(現中國農業大學)教師組成鹽鹼土改良研究組來到了曲周縣鹽鹼最厲害的張莊村。“當年秋澇,雨水成災,水把整個村子都圍起來了,老師們挽著褲腿,背著自己的行李,趟著泥水進的村。”趙文至今還不忘他們來時的情形。他們和老百姓住在一個院子,住進了“三漏房”(春天漏鹼土、夏天漏雨、冬天漏雪),一個鍋裏吃飯,一個土炕睡覺。

這些知識分子剛進村,村民們就在觀望甚至還有些顧慮:就這麼幾個書生能改鹼?多少年了,一撥撥人都説來改鹼,井打了,井填了;溝挖了,溝埋了;人來了,人又走了,可鹽鹼地還是鹽鹼地。

當年三、四十歲的石元春、辛德惠等也遇到了村民們的不信任和疑慮。當時的治鹼小組挑選了張莊村南80畝鹽鹼最為嚴重的“刮金板”,這塊地在陽光的照射下“金光閃閃”,也是村民刮鹽土熬鹽的地方。

村民不信,自己帶頭先幹。村民看到:這些北京來的教書書生,在鹽鹼地上不厭其煩地測水文、查地質,從田間回到土屋中一次次化驗土壤、查閱資料;放下儀器和資料,他們像農民一樣一身泥、一身汗地在鹽鹼灘上摸爬滾打。這架勢像是和以往真不一樣啊——趙文忍不住:“你們在這兒究竟要待多久?”石元春代表大家回應:“治不好鹼,我們不走!”

農大老師的實幹,曲周基層幹群看在眼裏,農大老師的話“落”在他們的耳裏。挖井開溝的時候,幾百號人下了地。農大這些青年老師也在幾百號人中間。正當酷夏,辛德惠老師曬得脊樑上起了血泡;趕上三九,黃仁安老師跳到水裏打壩;推土平地的時候,年過六十的李連捷老師推起獨轱轆車一塊上;林培老師天天在地裏調查小麥生長情況,一年在曲周時間有11個月……

農大科研集體數年如一日堅持不懈,曲周試驗區的土地一年比一年好,原來不能長莊稼的“飛機場”變成了良田,曲周張莊糧食畝産量由1972年的79公斤增加到1978年的500公斤,農民開始向國家售賣余糧,從此結束了吃國家救濟糧的歷史。農村的生態環境一年比一年好,每人平均收入大幅度增長,村裏的破土房變成了新磚房,村民愁容換新顏。張莊改土治鹼的成功為黃淮海平原鹽鹼地治理帶來了希望!

1983年到1987年,曲周28萬畝鹽鹼地得到了全面綜合治理,從根本上改變了曲周縣的農業生産條件。1988年,曲周農民為了感謝實驗站,在農大校園立碑鳴謝,上刻:“改土治鹼,造福曲周”。1993年,曲周縣在曲周實驗站內立碑鳴謝。同年,“黃淮海地區農業綜合開發研究”獲得國家科技進步特等獎。  

“從1973年到2018年,曲周實驗站人和曲周人民一道,形成了‘責任、奉獻、科學、為民’的曲周精神,激勵著我們一代代的實驗站人紮根基層,為曲周的農業發展貢獻自己的力量。”曲周縣實驗站張福鎖院士説。

45年以來,從曲周實驗站先後走出了兩任校長(石元春、毛達如)、三位院士(石元春、辛德惠、張福鎖),為中國農業大學培養了50多名教授、500多名研究生,為曲周縣培養了5000多名農業技術人員和農民科技骨幹。

45年以來,曲周實驗站先後承擔了80多項國際合作、國家級和省部級科研項目,研發了20余項農業技術,先後獲得國家科技進步特等獎1項、二等獎2項、三等獎1項,省部級科技進步獎10余項。申請專利20多項。出版專著10余部,發表論文300余篇,特別是2016年和2018年,相關研究成果分別發報在國際一流刊物《Nature》上。探索的科技小院專業學位培養模式獲得了國家教學成果二等獎。

45年以來,中國農業大學和曲周縣全面合作,支援曲周縣連續多年被評為全國科技進步先進縣、全國農業綜合開發項目縣、全國首批科技富農縣、全國糧食豐産科技工程示範縣、全國測土配方施肥整建制推進示範縣,幫助曲周申請了國際農業科技園區、推動了曲周縣噸糧縣建設。先後推廣農業新技術30余項,示範面積200多萬畝,培訓農民40多萬人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