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1月20日,彭華教授在湖南崀山考察(資料圖片)

近日,在中山大學教授、博士生導師彭華逝世一週年之際,該校師生以多種方式,深切緬懷這位我國優秀的丹霞地貌科學研究學科帶頭人和中國旅遊地理和旅遊規劃領域開拓者。

彭華是安徽碭山人,1956年1月2日出生,1976年10月加入中國共産黨,是一名超過40年黨齡的老黨員。他長期從事地貌學和旅遊開發研究,是紅層與丹霞地貌研究專家、中國旅遊地理和旅遊規劃專家。

A、愛上丹霞,舉家遷往仁化

1975年高中畢業後,彭華擔任過民辦教師、生産隊長、大隊副書記。1978年2月至1982年1月,他在安徽師範大學地理系就讀本科。1982年1月開始,他在安徽宿州師範專科學校任教,歷任助教、講師、副教授。

廣東丹霞山讓他作出了新的選擇,也讓他站到了新的起點。

1987年,彭華赴丹霞山調研,對丹霞山“一見鍾情”,想著一定要為丹霞的研究和推廣做點什麼。

“可能是憑一個地學工作者的專業敏感,第一次見到它,就被它震懾了,感覺僅僅作為‘廣東四大名山之一’太委屈它了。”彭華説。

1992年9月,彭華從安徽宿州師範專科學校調到韶關市仁化丹霞旅遊經濟開發試驗區管理委員會工作,擔任丹霞山風景區總工程師,兼任丹霞山開發區主任助理和旅遊開發公司經理。

他不要檔案、不要戶口,捨棄城市舒適生活,舉家遷往仁化小城。從此,彭華一邊搞丹霞山的保護利用和規劃建設,一邊潛心丹霞地貌的研究。

丹霞是在中國起步、發展,由中國專家自主研究、命名的地貌,被稱為“中國地學國粹”,由著名地質學家、中國科學院院士馮景蘭和陳國達教授于上世紀二三十年代在廣東韶關丹霞山命名。之後,中山大學吳尚時、曾昭璇教授將丹霞研究形成學科。1980年以來,中山大學的黃進教授進一步考察了28個省、市、自治區的近800處丹霞地貌,將丹霞研究推向全國。

1995年,彭華因丹霞研究上的成就,被調入中山大學地理系,成為丹霞地貌研究的第四代領軍人物。

30多年來,彭華初心不改,對丹霞一往情深,始終把丹霞的保護、研究和可持續發展作為自己永不放鬆的使命。在他的不懈努力下,中國丹霞研究走向世界,彭華也因此被稱為“丹霞彭”。

B、歷時17年,丹霞申遺成功

彭華認為,我國對丹霞地貌的研究已有好幾十年,已經形成了完整的學科體系,“申遺”是使其被國際學術界認可的重要途徑。為此,他踏上了17年的丹霞申遺之路。

早在1993年第一屆全國旅遊地貌學術討論會上,彭華就倡導將中國丹霞地貌申遺。此後,丹霞申遺幾度提議幾度擱淺,但彭華矢志不移未曾放棄。

2004年初,丹霞山成為聯合國教科文組織認定的首批28家世界地質公園之一,彭華借此機會再次提出丹霞申遺倡議。

2006年,在國家相關部門推動下,廣東丹霞山、湖南崀山、福建泰寧、貴州赤水、江西龍虎山和浙江江郎山等六地正式確定聯合“申遺”,彭華任六省“中國丹霞”聯合申遺項目專家組組長、首席專家。

從2006年到2010年,彭華為丹霞申遺全身心投入。他撰寫文本,繪製丹霞演化圖,常常淩晨三四點都還在和團隊溝通、傳文件。

妻子豐秀榮回憶,申遺關鍵期,彭華幾日幾夜未睡,實在堅持不住,才來到床前囑咐她説:“困得熬不住了,睡一個小時,你一定叫醒我。”

豐秀榮口中答應,心中卻想著一定讓他多睡會兒。哪知一個小時剛到,被窩裏的手機嗡嗡震動,豐秀榮被嚇了一跳,彭華則一下子醒了過來。原來,彭華怕豐秀榮不叫醒他,早做了準備,把手機設了震動並貼身放在懷裏。

當時恰值彭華的學術評估期,如果再繼續主持申遺工作,他將錯過學院的職稱評估。有人勸他放棄,但他拒絕了,“走出國門是中國幾代丹霞學人的夢想,也是我的夢想,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棄”。

在申遺工作遭遇國際上不公正評價而面臨被推遲申報的緊急關頭,彭華率領專家組,在1個月內進行細緻的資料比證和深入研究論證,準確找出了世界自然保護聯盟報告中五個方面、十多處錯誤,並飛赴巴黎和日內瓦,與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遺産中心等相關官員和代表進行磋商。

彭華在這次行動的日記裏寫道:“儘管我的心是平靜的,但我仍然覺得是在奔赴戰場,去參加一場戰爭,而且可能是一場惡戰;我明白,這是為國家、為民族而戰。”

最終,功夫不負有心人,在彭華等人的努力下,中國丹霞打了一場漂亮的翻身仗。巴西時間2010年8月1日,在當地舉行的第34屆世界遺産大會上,“中國丹霞”得到20個成員國中16個國家的認可,正式列入世界自然遺産。

一次性通過六座名山成為世界自然遺産,在全世界僅此一例。

從1993年首倡丹霞申遺,到2010年丹霞申遺成功,彭華為推動中國丹霞走向世界嘔心瀝血,滿頭黑髮漸染白霜。

C、紮根大地,整體規劃丹霞

作為一名地理學家,彭華始終紮根大地,將學術研究寫在大地上。他曾表示:“我希望我主持開發丹霞山能夠實現政府、景區和當地農民的‘三重效益’。”

結緣丹霞山之後,彭華以核心專家的身份,加強丹霞山整體規劃建設,牽頭開發建設翔龍湖景區、陽元山景區,使丹霞山從一座山頭擴展為三個園區。

他還培訓建立丹霞山第一代規劃建設和科普講解隊伍,手繪丹霞全景素描圖,主持制定丹霞山地質地貌總體規劃編制……在他的積極推動下,丹霞山先後成為國家級風景名勝區、國家地質公園和世界地質公園,最終申遺成功。

30年來,他以艱辛的工作和不懈的努力,推動丹霞山成為中國名山、世界名山,也極大地推動了當地的旅遊發展,帶旺了景區周邊瑤塘村、斷石村、夏富古村、牛鼻村等農村經濟發展,助推近3萬名農民脫貧致富。

2017年,丹霞山接待遊客259.8萬人次,旅遊總收入6.27億元,為當地經濟發展注入了活力。

其他5個聯合申報的遺産地知名度也迅速提升,遊客量顯著增長。

中國丹霞已成為展示遺産風采、幫助人民脫貧致富的重要基地,彭華 “三重效益”的願望正在實現,他的研究化為改善丹霞地區人民生活的碩果。

除了做好丹霞山的開發建設,彭華還廣泛挖掘粵北山區尤其是仁化縣的旅遊資源。他深入深山、村落、古塔、溫泉、少數民族居住地,走遍仁化的山山水水,主持編制完成《仁化縣旅遊總體規劃》,為整個縣域旅遊資源的挖掘和利用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他還經常深入到農村,面對面跟村民開會座談,培養村民保護丹霞山、保護生態環境的意識,普及“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理念。他認為,只有讓村民感受到旅遊發展帶來的效益,帶動農産品賣出了好價錢,讓村民富裕起來,才不會出現亂砍濫伐現象,景區才能得到真正保護。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仁化當地老百姓都把彭華當做親人、“村裏人”,每次彭華去仁化下鄉考察,當地村民都會熱情地跟他打招呼,路上遇到的老太太會拉著他聊一聊家常,有時賣手工藝品、賣香瓜的大叔、大嬸會追著想給他送點小特産。

經年累月的艱辛工作,使彭華的心臟不堪重負,心血管主動脈大面積阻塞,連給醫生進行手術準備的時間都沒有就匆匆走了。2018年1月8日,彭華因心臟病在廣州去世,享年62歲。

“彭華教授把一生的芳華歲月貢獻給了丹霞山,他將丹霞山推向了世界,讓仁化人民以丹霞山為傲;他推動了仁化旅遊經濟的發展,造福了仁化的百姓。”彭華逝世後,丹霞山所在的仁化縣委縣政府在悼念文章中這樣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