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社鄭州12月21日電 題:長大後我就成了你——一家三代“劉老師”的育人情

新華社記者宋曉東

“劉老師好!”,在河南省鄲城縣的一所鄉村學校裏,學生的一句問好,引得3個人同時習慣性地扭頭應聲,劉寶國、劉華和劉培爺孫仨人對視一眼,哈哈大笑,這種場景在他們身上時常發生。1967年,劉寶國成為一名鄉村教師,他的兒子劉華、孫女劉培在家庭的影響下也相繼投身鄉村教育,一家“教書匠”、三代育人情,3個“劉老師”見證了中國鄉村教育的40年巨變。

“踏上講臺我才理解父親”

1994年出生的劉培是河南省鄲城縣秋渠鄉益海小學的一名教師,和孩子們打成一片。回想起第一次踏上講臺的感受,她説:“那一刻我才真正理解父親,理解了他對教育的癡迷,對學生的愛。”

劉培的父親劉華也是一名鄉村教師。在她的印象中,家務活都是媽媽一個人在幹,父親白天上課,晚上和學生們一起住校,雖説有個當老師的爸爸,但幾乎沒輔導過她的功課。“我覺得爸爸對他學生比對我還好,跟他賭了好幾次氣,可他忙得都沒發現。”劉培説。

長大後,慢慢懂事的劉培看到父親教出了一批批優秀的學生,走在路上總有人尊敬地喊“劉老師”,畢業多年的學生還常到家裏看望父親,劉培從“怨爸爸”變成了“崇拜爸爸”,自己也想“成為像爸爸一樣的人”。高考完,劉培想都沒想就報考了師範專業,畢業後,她毫不猶豫地選擇去爸爸曾工作過的鄉村小學當一名鄉村教師。

“今天的她,就是20多年前的我,我也是因為父親選擇了做教師。”看著女兒在講臺上給孩子們上課,劉華想到了年輕的自己。40多年前,初中畢業的劉寶國是村裏“文化人”,村幹部請他當“先生”教孩子們讀書,雖然每個月只給兩元錢,還不如幹農活賺得多,但劉寶國答應下來,從早忙到晚、十天半個月也不著家。“教孩子讀書是做好事,能多出幾個讀書郎比啥都強。”劉寶國的話刻在了劉華心裏,“第一次登上講臺,我想到的就是父親,那時我就立志要像他一樣做個好老師。”劉華説。

“40年農村最大的變化是教育”

從劉寶國17歲當老師開始,三代“劉老師”跨越了半個世紀,親身經歷、親眼見證了改革開放以來我國農村教育的變遷。

劉寶國回憶説,他剛當老師時,教室是個土坯房,房頂漏雨、窗戶漏風,黑板就是一塊土泥墻,周邊幾個村只有這一個學校,有的孩子要跑5里路來上學。到了劉華讀書的時候,正好迎來改革開放,農村教育條件明顯改善。劉華説:“我讀書時還是泥砌的桌子、木頭的條凳,架子上挂個板就是黑板,幾個年級在一起上課。到我當老師時,已經是鐵書桌、木板凳和水泥黑板了。”

從破房子到教學樓、從木頭黑板到多媒體一體機、從手寫板書到電子課件……改革開放40年,不僅農村教育的硬體條件明顯提升,教學方式也在不斷創新。現在劉培不僅要有專業課知識,還要學習電腦,過去上課“寫板書”,現在變成“滑滑鼠”,課堂上聲、影、圖、文並茂,學生們更容易學習理解。

“這些年農村更最可貴的改變是重視教育的觀念已經普及。”劉華説。劉華記得,以前每到開學時,父親的一個大難題就是找家長做工作,不讓孩子輟學,到20世紀90年代他做老師時,輟學已經不多了,但家長很少看管孩子學習,重視不夠。“現在,所有家庭都把孩子的學習當作最大的事,尊重知識、重視教育的氣氛越來越濃,這是我們最想看到的改變。”

“教育就是明天希望”

劉培説,選擇做一名鄉村教師,是受家庭的影響,更是因為看到了希望。“知識改變命運,我們鄲城縣是貧困縣,但我從小到大看到太多貧困家庭通過教育改變生活、改變命運,這給了我信心。”

作為一個農業縣,鄲城縣一直帶著貧困的帽子,大部分農民祖祖輩輩靠種地謀生,過著苦日子,教育成為改變命運的唯一方式。劉寶國記得,恢復高考的第一年就有很多人找他補課,準備參加高考。當時一個叫劉保賀的年輕人已經24歲了,聽説恢復高考後馬上翻出了課本重新學習,每天干完活都找劉寶國補習,堅持3年終於考上了大學。

“教育就是明天的希望,培養一個大學生,就挖掉一個窮根子,鄲城的老百姓希望通過求學改變命運的願望格外強烈。”鄲城縣委書記羅文閣説。據了解,2012年以來,鄲城縣每年有近8000名學生考上大學,其中農家孩子佔到6成以上。

如今,劉寶國已經退休,劉華也年近半百,一家人對教育的感情和對教學工作的思考匯集到了劉培身上。“對一個家庭來説,教育是希望,對一個國家來説,教育是未來,我想像爺爺和爸爸一樣,一輩子做一個好老師,為農村孩子的成長做出一點貢獻。”劉培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