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80後,我們這一代一齣生就享受了改革開放帶來的紅利,但作為從大山深處走出來的彝族人,我所見證和經歷的改革開放和大家有所不同。

上世紀80年代,我們住在懸崖頂上的緩坡地段,放眼望去,四週除了山還是山。那時,老家的人們封閉僵化,幾乎不與外界交流,也不關心外面的世界發生什麼變化。房子大部分是茅草屋,人們席地而坐、圍盆而食,不愛乾淨、不講衛生屬於常態。村民迷信愚昧,用畢摩驅鬼做法事來代替吃藥就醫,孩子還沒有出生就被定娃娃親,舅表親等包辦婚姻和近親結婚,躺在路邊喝酒、賭博等好吃懶做現象很普遍。生産力極其落後,近似于刀耕火種的粗放型農耕佔據了主要的生産方式,馬鈴薯、玉米、蕎麥佔據了我童年時期的整個記憶,小時候我們肚子圓鼓鼓的,就和現在有些非洲國家的孩子一樣。後來我才知道不是因為我們吃撐了,而是嚴重的營養不良。那時,哪曾奢望這個貧窮落後的村莊會有五彩繽紛的一天。

如今,經過改革開放40年的發展,特別是黨的十八大以來,老家發生的變化已經超出了我童年夢裏無數次對家鄉未來的想像。在黨和政府精準脫貧政策的幫扶下,一座座具有濃郁彝族風情的小樓拔地而起,一條條通向致富的康莊大道依山盤旋,還有村衛生室、一村一幼等等保障不斷完善。人們的生活習慣和傳統風俗逐漸朝著新的更好方向發展。父老鄉親們也在從事“彝家樂”、民宿、生態旅遊等特色産業,腰包越來越鼓了、日子也一天比一天好。

改革開放以來,如果問我什麼對我的家庭做了一個階段性的劃分,我想那肯定是房子。從上世紀八十年代的茅草屋到九十年代的土墻瓦屋,從本世紀初的磚瓦平房再到現今的小樓房。曾經,我們一家人擠在不到40平米的茅草屋中,躺在用幾塊板子搭起來的床上面,有時可以透過茅草屋頂的縫隙看星空。遇到颳風下雨天,半夜還需要扯墻上的草去補屋頂的洞,那種冬天透風、雨天漏雨的生活是我懵懂記憶中最為深刻的體會。

隨著黨和政府持續加大對彝族地區的幫扶力度,我的家庭也從懸崖上的緩坡地搬到了河谷帶的馬路邊,房子也在幾經升級後變成了小樓房。2018年的5月,父親看著新房,眼裏含著淚水説到:“活了60多年,從來沒有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夠過上樓上樓下的生活,感謝共産黨”。

貧窮曾阻擋了老家人們放眼望世界的視野,禁錮了彝家學子走出大山的雙腳。當年我生活的那個鄉,同年級同學一共19人,讀初中的只有2人,讀高中和大學的就我1人。曾經我們上學,早上要走5公里近60度的陡峭山路才能到學校;中午只能啃著冰冷堅硬的蕎麥粑,透過圍墻,總是偷偷去聞鄉政府的孩子們享用的香噴噴的大米飯香味。放學後,就一路沿著山路割一筐豬草回去喂豬。家人為了供我讀書,春季上山採竹筍、夏季進山挖重樓、冬季下河背河沙,父母手上長滿了老繭,指甲縫裏是已經滲透到肉裏洗不掉的泥垢。後來,我以全縣彝族考生第2名的成績考上了樂山市第一中學。正當我為高額的學費和生活費一籌莫展時,政府知道我家庭貧困、成績優秀,推薦我到成都雙流棠湖中學“宏志班”免費讀高中,每月國家還發300元的生活費。2006年,我考入中國人民解放軍理工大學的人防定向生,完全沒有學費。那種貧窮下走出來的心酸是城裏同齡人永遠都無法體會的。

如今,經過改革開放40年的發展,曾經一排土坯房的鄉小學已經變成了四棟樓房,教室、宿舍、操場、食堂、澡堂樣樣齊全,學生們再也不用來回于山路,也不需要再啃著冰冷的蕎麥粑偷偷去羨慕大米飯的香。同時,免費義務教育、“9+3”、助學金、獎學金、以及各種減免費用等政策紅利的落地落實,讓那個總人口不到200人的村民小組,適齡兒童入學率100%,在縣城接受小學和中學的人數有12人,在外接受大學教育的就有4人,朗朗讀書聲響徹了山谷。這翻天覆地的變化,離不開黨和政府的好政策。沒有共産黨就沒有像我一樣的貧困彝家學子走出大山的機會,是黨給我們插上了一雙雙飛躍大山的翅膀。

今年2月份,習近平總書記到涼山昭覺縣視察,那個月,我的微信朋友圈全部被彝族好友關於習總書記在涼山視察的各種視頻和資訊刷了屏,大家自發的寫了習總書記“卡沙沙”、共産黨“瓦幾瓦”、社會主義“瓦幾瓦”的話。“卡沙沙”在彝族語中是非常感謝的意思,“瓦幾瓦”是非常好的意思。

“卡沙沙”、“瓦幾瓦”的感恩語,是我們發自內心對黨和政府最質樸的感恩,也並將化作我們不斷前行的動力。曾經我們一步跨千年,今朝我們跑步奔小康。我們將在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堅強領導下,堅決貫徹踐行習近平總書記彝族地區之行作出的重要指示精神,繼往開來,努力拼搏,擼起袖子加油幹。相信我們的日子會越來越“瓦幾瓦”!

(作者單位:農工黨自貢市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