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5月21日,西昌衛星發射中心,名為“鵲橋”的中繼星成功發射升空。這標誌著人類首個以月球背面為目標的探測任務——嫦娥四號探月工程邁出了第一步。

從1970年“東方紅一號”發射,到2003年神舟五號載人飛船往返太空,再到此次“鵲橋”升空,我國航太事業在40多年時間裏,走過了發達國家上百年的發展道路,從以跟蹤為主進入跟跑、並跑和領跑並存的新階段。

“沒有創新就沒有生命力。”2016年,北斗二號衛星工程獲得國家科技進步獎特等獎,談及航太事業高速發展的動力時,北斗二號衛星系統總設計師楊慧如是説。

在她所屬的中國航太科技集團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航太科技集團),從團隊到個人,從技術到機制,“創新”二字都貫穿其中。

“10年內的技術都不考慮”

“我們實驗室裏,先問新不新,再問成不成。”在航太科技集團五院,一位來自錢學森空間技術實驗室的科研人員介紹。由於大多圍繞空間科學戰略性、前瞻性、基礎性問題開展探索研究,在錢學森空間技術實驗室,瞄準的都是未來10年之後可能出現的技術。因此,也有人打趣説,這裡的創新“最原始”。

成立於2011年的錢學森空間技術實驗室,是航太科技集團“預研團隊”的典型。在規模宏大的航太工程中,讓一個項目“從無到有”,就是預研團隊的主要任務。新技術、新理論、新課題,這個團隊始終在與“新”打交道。

任何航太工程,都要以預研技術儲備為基礎。“十二五”期間,航太科技集團圍繞11個重大領域數百項核心技術形成的預研技術儲備,保證了“十三五”期間以空間飛行器在軌服務系統、天地一體化資訊網路、長征八號運載火箭等為代表的一批重大型號工程和項目的順利實施。

如果説預研團隊是航太科技集團“技術創新”的代表,那麼“四個一代”則是機制創新的寶貴財富。所謂“四個一代”,是指“探索一代、預研一代、研製一代、生産一代”。

航太工程耗時長,環節眾多,既要保證持續的技術創新,又要保證關鍵項目按時完成,不是一件易事。航太人形象地把“探索一代”比喻成“要下地的種子”,“預研一代”是“地裏種的莊稼”,“研製一代”是“鍋裏做的飯”,“生産一代”是“碗裏吃的飯”。

許多年輕的航太人都聽師傅們念叨過:“沒有探索一代的種子,就沒有地裏種的莊稼,就沒有鍋裏做的飯,也就沒有碗裏吃的飯。”

有了“四個一代”技術開發機制,科研生産線上忙閒不均的問題得到了解決,各項航太工程的研製進程也大大加快,航太工程型號循序漸進和系列發展得到了保障。

“雕刻刀裏也有創新”

在航太科技集團四院,要認出徐立平很容易:他走路時身體總是朝著一邊稍微傾斜。這是他長年以一個姿勢雕刻留下的“職業病”。

固體燃料發動機是航太型號裝備的心臟。在上千道製造工序中,發動機固體燃料微整形是難度最大、最危險的工序之一,並且無法用機器代替。而藥面精度是否合格,又直接決定導彈的精準射程。

自1987年進廠,火藥“整形師”徐立平刻下的每一刀,力道和角度都要靠自己判斷。

固體發動機藥面精度所允許的最大誤差是0.5毫米,為了這個數字,徐立平光是重復練習鏟火藥,就練壞了30多把刀具。

最終,徐立平雕刻出的藥面,誤差不超過0.2毫米。30多年來,他的“整形”合格率,始終是100%。

為了杜絕安全隱患,徐立平發明瞭20多種藥面整形刀具,其中一種還被命名為“立平刀”。

“實驗室裏有創新,雕刻刀裏也有創新。”在航太科技集團,創新不僅體現在“高大上”的前沿技術和開發機制中,也體現在平凡的崗位和班組之中。

王連友擔任班長的五院529廠精密製造中心數控班,近年來共有7人次獲得國家級和集團級數控競賽的前三名,還培養出3名特級技師、17名高級技師和17名全國技術能手。“這要歸功於‘N+1+M’的人才培養模式。”王連友説。

原來,精密製造機床設備的快速更新換代和複雜高端化,要求操作者具有全面技能知識和極強的適應能力;傳統的“一師一徒”模式下,徒弟一般只能學到一門技術或一種作業系統,已無法適應需求。

為此,王連友在班組創新推出了“N+1+M”模式。N代表多位高技能人才師傅,1代表一名接受培訓的徒弟,M代表徒弟要學習的多種操作技能。一名新職工在進入工作崗位後,在不同階段跟隨不同的名師學習不同的設備和技能,大大提高了年輕人才成長的速度和品質。“一個人成才不算本事,讓一群人成才才是本事。”説起自己的班組,曾獲得“中華技能大獎”的王連友頗為自豪地説。

“鵲橋”的成功搭建,像一面鏡子般映射出航太科技集團面向世界科技前沿的創新探索,也映射出航太人世代相傳的創新秘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