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被毒蛇咬傷造成了右手殘疾,吳華換成左手寫字。
兩天6次藥總共9.67元
42歲的陳善國也來排隊看病。他肚子痛、渾身無力,好幾天了,無奈從大足城區回到老家休養。60多歲的父親實在看不下去,硬把他帶出來看病。“病都是拖嚴重的,再不看不準回家。”
父親的表情看似嚴厲卻充滿了關愛,吳醫生一邊招呼陳善國坐下,一邊和他聊著病情。同樣是上呼吸道感染引發各種問題,吳醫生感覺有些棘手:“年輕人生病了不要拖喲,拖嚴重了後面就不好治了。”
這一次西藥處方更便宜,兩天合計6次的藥,總共9.67元。精確到粒的穿心蓮片,一張張白色的紙平鋪在桌子上,吳醫生熟練地用左手拿過藥瓶,一粒一粒地把藥倒出來,又一粒一粒地放在白紙上,一顆不多一顆不少。
配好藥後,吳醫生用左手熟練地將藥包起來,放入一個乾淨的塑膠口袋裏,遞給陳善國。
10元錢遞了過來,吳醫生準備找補零錢。這時,陳善國和父親擺手:“才幾毛錢,你去哪找補給我嘛,藥都那麼便宜了。”
“不補啷個要得,鄉里鄉親的。”吳醫生説。
“在城頭,這點錢就是一個普通門診的掛號費,吳醫生,你就不要客氣了,感謝你。”父子倆終於在彼此推讓致謝中“贏得勝利”,離開了診所。
臨走前,他們向記者説:“吳醫生人好,善良,經常有人賒藥沒給錢,我們這一點找補,算啥子嘛。”
從事四十年的鄉村醫生工作,吳華已經習慣了泥濘崎嶇的山路。
3000元造船划船去出診
吳華的家就在寶頂鎮大石村,從小生活在這裡的他,對當地村民求醫問藥的困難深有體會。
11歲時的一天,吳華睡到深夜兩點,被右手鑽心的疼痛驚醒。父親打開手電筒,發現一條近1米長的“烙鐵頭”(毒蛇)從泥墻的縫隙溜走。由於沒錢醫治,中毒嚴重導致手臂化膿腐爛,吳華留下終身殘疾,也因此立志當醫生。
初中畢業後,吳華跟著在衛生院工作的三叔吳全勝學中醫。因為右手殘疾,練習注射時,為了鍛鍊左手腕的活動力,吳華拿紅薯和蘿蔔練了一個月。
自學3年後,1980年吳華被招為大足第一批鄉村醫生,還被推薦到衛校村醫學習班脫産學習半年,取得了鄉村醫生資格證書。次年,吳華的衛生室開張,從此他背著醫藥箱,開始了行醫路。
離吳華的衛生室不到5分鐘的路程,是寶頂鎮化龍水庫碼頭,一艘鐵皮船停靠在岸邊。這是3年前,吳華花了3000多元錢打造的一艘船,目的就是方便去給周圍村莊的近萬名鄉親看病。
因為右手殘疾,吳華只能左手划船槳,右手兩個手指稍微使下力。“剛開始的時候,右臂使不上力,木船一直在岸邊打轉,練了3個多月才把船劃出岸。”吳華的手滿是划槳留下的繭疤。
鄉親需要我就堅持下去
如今,吳華的兒子已在重慶主城上班,愛人也在大足城區幫忙帶兩個孫子,家裏還有一位80多歲的老母親。為照顧母親,吳華堅持每天划船,然後走一個半小時山路回家,就是希望老母親能每天吃上一口熱飯。
吳華坦承,他的這份醫生工作,收入也很微薄,對絕大多數患者,他一般都會將藥費控制錢在10元左右。在中醫方面擅長治胃病的他,時不時會有人找到府來,這種胃藥一副幾百元,但要捏成藥丸子吃一個月,“這算是最貴的一種藥了。”據了解,經吳華治好的胃病患者,為數眾多。
在大家眼裏,吳華是一位善良到不肯談錢的醫生。按照政策,鄉村醫生出診可以收取4元/人次的診療費,吳華基本上分文不取,除了收取基本藥物費外,村民的求診都當作義務服務。對於生活困難的村民,他連藥費也不收,有些村民寫下欠條,吳華也不追討。
村民劉澤高和老伴都80多歲了,劉澤高患有耳聾,他老伴患有高血壓和類風濕,七八年來,每次夫妻倆過來拿藥,吳華對待都是“有錢就給點,沒錢就算了”。只要出診路過劉澤高家,吳華都會進去看看老兩口怎麼樣了,問一下他們需要什麼藥,記下來下次帶給他們。
“我每個月有1200多元的補貼,兒子已成家立業,這些錢足夠支付我們老兩口和母親的開銷,很知足了。”吳華説。
在重慶主城工作的兒子多次勸他到城裏去生活,都被他拒絕了。他的理由是,“村民對我産生了感情,這個地方也需要我,我就定下心來,在這個地方做下去。”
“我們這個地方説不艱苦是假的,假如我不幹了,還不知道有沒有人願意來。既然鄉親們需要我,我要把它堅持下去。”吳華説。
記者手記
向默默付出的基層工作者致敬
吳醫生每天早上8點準時開門,按照這個時間推算,他要在淩晨5點左右起床,然後為母親做好早飯和午飯。臨走前,還要用柴火余溫把飯焐熱,直到母親中午吃飯時,依然是熱的。
從住家的大石村到診所所在地東華村,走路加上划船一個半小時,這位醫生,背著醫藥箱划船的身影十分偉岸。
“吳醫生,你好!”
“吳醫生,我家廣柑要熟了,二天我給你帶兩個來。”
“吳醫生……”
一聲聲尊稱,讓吳華臉上經常露出滿意的笑容。行醫40年,依舊是來時模樣:“只要這些鄉親需要我,我就會一直幹下去,直到動不了的那一天。”
在此,我們向吳華,向默默工作在各條戰線的基層工作者們,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