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7年7月下旬,位於南昌中山路的江西大旅社,比以往更為熱鬧,陸續住進一批批從武漢、九江專程趕來的客人。
8月1日淩晨,這座當時古城裏的最高建築見證了一件大事——八一南昌起義爆發。5天后,年僅26歲的陳毅從武漢趕來,他沒來得及參加起義的發動,卻趕上了起義部隊並和朱德一道率領隊伍上井岡山,開啟了他輝煌的軍旅生涯。
新中國成立後,江西大旅社變身為“南昌八一起義紀念館”,館名就由陳毅題寫。今年4月,陳毅之子、原中國人民對外友好協會會長陳昊蘇率領部分革命後代組成的“八一征程尋訪團”,從武漢沿當年南昌起義部隊走過的路,再一次來到這裡。他在《尋訪團從武漢出發》一詩中雲:“風雲八一戰南昌,前輩威名日月光,萬里征程拼鐵血,韆鞦勳業仰朝陽,豪情本色開新宇,壯志忠魂戀故鄉,史頁艱難回首日,中華圓夢看輝煌。”
步行十余裏佈置交代任務
陳昊蘇回憶,中國人民解放軍高級將領郭化若與父親陳毅在八一南昌起義前後曾有過接觸。“大概是1927年7月20日左右,大雨傾盆,我父親打著雨傘,捲起褲腳,挾著布鞋,打赤腳冒雨從武昌城內步行十余裏,來到南湖教導團炮兵連找他。”
當時,陳毅對郭化若説:“國民黨已經完全背叛了革命,各地都在屠殺工農,我們必須堅決給以革命的回擊。黨中央將要清算右傾錯誤,決定首先在南昌舉行武裝起義,具體時間要等候通知。”陳昊蘇回憶説,父親交代郭化若要團結好同學,掌握好部隊,一切聽從黨的指揮。“我父親在危急關頭,堅定的態度、樂觀的情緒、明確的語言、對革命事業的堅強信心,給了郭化若以極大的鼓舞,使他在困難中看到了光明,看到了前途。特別是我父親把黨對起義決策的情況告訴他,表示了我父親對他的最大信任,更使他深受感動。臨別時,他要雇車送我父親回去,我父親堅決不肯,他又提議在他們連最近新買回的近百匹馬中選一匹最好的送我父親回去,我父親也不要,依舊打著赤腳走了。”
多年以後,郭化若説:“陳毅同志這種不畏艱險、堅強沉著、平易近人、艱苦樸素的革命作風,他的豪情堅毅,給我以極深刻的印象。五十年來,一直銘記在我心上,永不能忘。”
“只要拿武裝我就幹”
南昌起義于1927年8月1日發動,取得重大勝利,隨即撤離南昌。而陳毅所在的原定參加起義的國民革命軍第二方面軍軍官教導團(由武昌軍事政治學校改編而成),卻因行程安排不及而未能趕到南昌。
原來,8月2日,教導團的船隊在九江碼頭遇阻,國民黨方面下了戒嚴令,不準船隊開往南昌。緊急關頭,陳毅作為教導團黨組織的負責人,與同志們共同應對,決定未暴露身份的黨員繼續留在教導團等待時機(後來教導團成為廣州起義的重要力量),已經暴露身份的黨員連夜離隊趕往南昌。陳毅和同行的肖勁路經南昌時,滿街都是國民黨反動派的軍隊,他們瘋狂搜捕共産黨員。陳毅等躲過搜捕出城南下,在渡口遇到同情革命的青年學生的幫助,順利擺脫敵人的追捕。
8月8日,陳毅、肖勁二人終於在撫州渡口趕上了起義隊伍,並見到了周恩來。周恩來派陳毅到25師73團當團指導員,陳毅滿心歡喜地接受了任務,周恩來卻有些過意不去:“派你做的工作太小了,你不要嫌小呀!”陳毅卻真誠地説:“什麼小不小哩,你叫我當連指導員我也幹。只要拿武裝我就幹!”
“只要拿武裝我就幹!”陳毅説出了對於中國共産黨獨立領導革命武裝鬥爭的深刻認識。
保存了南昌起義的種子
八一南昌起義是中國共産黨獨立領導革命武裝的開始,但其實準備並不充分,對革命環境和鬥爭條件缺乏準確的認識。起義隊伍在南下廣東時主力部隊在潮汕地區被反動勢力擊敗了。到10月下旬,部隊被打得僅剩下七八百人。
朱德在危急時刻,顯示出滄海橫流的英雄本色,在天心圩主持了部隊的整編,號召要革命的同志留下來繼續戰鬥。他説俄國革命在1905年失敗了,後來又有了1917年的勝利。中國革命也會有自己的1917年勝利的。“我父親則説做革命失敗時的英雄是最難的,我們要做這樣的英雄。”陳昊蘇説,父親後來協助朱德整頓紀律,鞏固隊伍,力挽危局。
當時,朱德宣佈今後這支隊伍由他和陳毅共同領導。之後,這支隊伍轉戰閩贛粵湘地區,為革命保存了南昌起義的種子。
1928年1月,陳毅參與領導了湘南起義,成立工農紅軍第一師,任師黨代表。同年4月,協助朱德率領這支隊伍向井岡山轉移,在井岡山與毛澤東領導的秋收起義的隊伍勝利會師,共同組成了工農革命軍第四軍。陳毅在這支隊伍中歷任師長、軍委書記、政治部主任等職。
偉大的革命實踐證實中國共産黨領導下的人民軍隊具有不可戰勝的偉大力量。朱德、陳毅在極端困難的歷史條件下,堅守革命初心,為黨和人民的事業做出了重大貢獻。
應該懂得我們是怎樣走過來的
陳昊蘇説,90年過去了,如今南昌城市環境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當年的戰鬥遺跡還有所保存,使後人有機會了解、學習,這讓我們尋訪團的成員深感欣慰。“作為革命者的後代,應該懂得我們是從哪出發的,怎樣走過來的,繼續走到什麼地方去。”
陳昊蘇坦言,中國革命的道路極為艱險而漫長。前輩的人們不因艱險而屈服,後來的人們也不會因漫長而停步。“我們要不忘初心,繼續前進,走向更偉大的勝利,更輝煌的明天。”
陳昊蘇多次來過南昌。今年4月,他率領部分革命後代組成的“八一征程尋訪團”,再一次來到南昌。這次在南昌的三天裏,他仍然用心感受這座城市的脈動,把這些天的感受凝聚成了六首詩,其中《南昌八一廣場拜謁》寫道:
八一征程欣起步,英雄前輩聚南昌。
軍行萬里風濤險,黨創韆鞦意志強。
義戰染紅頭上帽,神兵擦亮手中槍。
城頭捷報驚天地,華夏百年露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