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走基層·文化走筆】
作者:許苗苗(單位:北京市社科院文化研究所)
又過年了!在新媒體滲透生活各個角落的“網際網路+”時代,傳統節慶民俗會不會被所謂“虛擬經驗”替代?春節這百多年來中國人最重要的節日,會不會在網際網路的衝擊下煙消雲散呢?大年夜,我們不再團團圍坐品酒行令;正月裏,走親串戶去拜年也變得時有時無。當手機裏電子紅包的歡騰取代了信封紮實溫厚的手感,當螢幕上閃動的藝術字代替了明信片悠長醇厚的墨香時,辭舊迎新的時刻顯得安靜而零散,看起來,這網際網路好像真是沖淡了我們熟悉的年味兒。
年味兒的濃淡,並不取決於傳播方式的變遷,而是來源於孕育“過年”這一風俗的社會結構。都市新生活改變著民俗,手機和電腦則扮演著將之具象化的角色。“網際網路+”深度參與了我們的春節,但它並沒有替代,而是在延伸,特別是電子紅包、集福贏讚以及朋友圈分享等,拓展了年的形式,為過年增添新的色彩。
電子紅包具備跨越空間和代際的優勢,不僅把叮嚀和祝福傳送到更遠的地方,還把一家一戶的年俗轉變成某些社會群體的狂歡。紅包往往是長輩給小輩的壓歲錢,但在今天,發紅包對象打破了以往所有的界限,人人有份,見者有份。無論是微信群裏拼大小,還是支付寶上集“福”,或者微網志裏面撞運氣,電子紅包匯整合一道道節慶的浪潮,挾裹著終端的每一個人。當“紅包”變成“電子紅包”,它就帶上了多重意義——原本小家庭的儀式變成大集體的遊戲。在微信群裏,人們邊搶紅包邊守歲,通過分享祝福扮演著以往親戚密友的角色,拉近了彼此之間尷尬的距離。泛化的電子紅包也許少了幾分莊嚴的儀式感,但它也同時營造著平等的氣氛。實體壓歲錢或者“過年利是”之類,通常是單方面的給予,其施受過程是一種權力體現——從長輩到晚輩,從老闆到員工,依經濟地位向下層傳遞。而電子紅包卻消解了這種權力的單向性質,發紅包者自己也搶紅包,網際網路時代的紅包從“給予”變成“參與和分享”。
只因誕生於歲月的積累,民俗總給人以古老的感覺,仿佛它天然拒斥電子媒體和網際網路。實際上,民俗來自生活習慣的積澱,部分承擔著人們鞏固情感、加強人際聯繫的訴求。它不一定排斥新媒體。網際網路部分地改變了春節的形式和傳播渠道,但其中的民俗精神卻始終綿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