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衛生資料》(1940年):

想到如果“匪賊”殺人的話,雖不是對其作為報復,但將那些匪賊作為(實驗)材料的話怎樣?

“用死了的東西是絕對不行的……染色體的狀態明顯變差。”

“犧牲一名匪賊,絕非毫無意義。有如此良好的材料,以往絕對不可能的事情就可以做了。”

解説員:14歲時就進入“731部隊”的三角先生,他被教導説,“匪賊”是死刑囚犯,所以可以用作試驗材料。

三角武:正是這樣的時代,不這麼幹的話,我們就會被責罰。就是這麼一種想法。但是不能説出口,所謂可憐啊什麼的,即使看到了,也不能説出口。説出口的話就成了“非國民”。可能就是那種氛圍,或者那種普遍的風潮。

解説員:戰爭變得泥潭化的1940年代,“731部隊”終於跨入了細菌武器的實戰使用階段。在中國中部的數個城市,至少3次散佈了細菌。使用細菌武器攻擊是國際條約明令禁止的,但日本在未獲批准的情況下秘密地使用了。

川島清:我在(“731部隊”)期間,昭和16年(1941年)使用了第一次,昭和17(1942年)年又使用了一次。在中支(即中國中部)的“731部隊”派遣隊對中國軍隊使用了細菌武器。

解説員:證言指,出於使感染擴大到平民的目的,“731部隊”甚至將細菌撒到中國的村落中。

川島清:被使用的細菌,(“731部隊”)決定的主要有鼠疫桿菌、霍亂弧菌、沙門氏菌。鼠疫桿菌主要以鼠疫蚤(感染了鼠疫桿菌的蚤)的形式使用。其他細菌則被直接散佈到水源、水井或儲水池等場所。

  731部隊與關東軍幹部在伯力城審判的法庭上。

古都:那時在當地的中國人俘虜收容所有兩處,據説人員約3000人。(我)參與製作饅頭。(將饅頭)稍稍放涼後,用注射器將細菌注射到饅頭中。

審判員:之後(那些饅頭)怎麼辦?

古都:將饅頭送到收容所,並交給每個人,讓他們吃下去。

審判員:那麼吃下那些加入細菌的毒饅頭後,中國人怎樣了呢?

古都:就原地釋放了。

審判員:目的是讓鼠疫桿菌大量感染嗎?

古都:是的,我聽到的是那樣的。

解説員:於是,戰爭末期的1945年8月9日,蘇聯出兵(原文稱“侵攻”)滿洲,“731部隊”立即開始撤退。部隊為了隱藏銷毀證據,殺害了全部“囚人”,徹底破壞了實驗設施。醫學研究者們搭乘(日方)準備的特別列車,早早地回到了日本。

解説員:被告知部隊的事概不能對外透露的三角,那時還被命令處理(“囚人”的)屍體。

三角:為了處理那些屍體,(軍官)喊道“少年隊,來!”(我)就被強拉去處理屍體。(我們)將屍體從各個牢房裏拽出來,然後集中到中間的院子,用鐵架子圈圍起來,潑上汽油後點燃,就這樣。燒起來後,全部燒死,僅剩骨頭了,這回就是收拾骨頭了。不對啊,所謂戰爭竟是這樣的事?!戰爭是絕對不能幹的事。(我)反反覆復是這麼想的。真的啊,(有時)一個人就哭了。

解説員:主導人體試驗、早早地回到日本的醫學研究者們,在戰後,他們的行為並未被問罪。美國以提供人體試驗數據作為交換,免除了“731部隊”隊員的責任。

731部隊總部殘址、為了掩藏731部隊的存在,毀滅其人體實驗而被爆破後的建築。

被發現將多名自己的學生送往“731部隊”的戶田正三,後來出任了金澤大學的校長。他對自己與部隊的關係未曾提過只言片語,金澤大學後來也成為了醫學界的重鎮。

開發了沙門氏菌的田部井和,後來成為了京都大學的教授、細菌學研究權威。

搞凍傷研究的吉村壽人也擔任了教授。他説“自己沒有實施非人道的實驗”,終生都在不斷地否認(自己犯過的罪行)。

吉村壽人:我是在軍隊內,聽從部隊長的命令,研究如何保護士兵免於凍傷、凍死的,絕不是變成了喪失良心的惡魔。

解説員:在當事者們的三緘其口中,“731部隊”話題逐漸成了禁忌。戰後72年的今年,它的歷史再次受到拷問。

解説員:這是匯集了醫學研究者以及各方面科學代表的日本學術會議。從防衛省流向大學等的研究資金正在快速增加。如今,大學與軍事研究的關係與形態正被議論著。

(日本學術會議,發言者1):我認為,軍事研究並非等同於武器研究。不是武器研究,軍事研究的範圍要更寬一點。就是這樣的一種認識吧。

解説員:會場上,“731部隊”與美國的原子彈開發一同被提上了臺面。

(日本學術會議,發言者2):説到科學研究者的責任,科學研究者不是被戰爭所動員,相反,回顧歷史,也存在著科學研究者令戰爭更加殘酷化的歷史。

解説員:如今拷問我們的,是醫學研究者和“731部隊”的真相。那就是,在不斷向戰爭突進之際,不知何時就突破了生而為人所必須守住的底線的這個國家的姿態。

這次發現的錄音資料,最後記錄下了被告們對各自心情的陳述。醫學研究者柄澤十三夫,是參與了當時人體試驗的責任者之一,他供述,戰爭結束後,他才開始感覺到罪孽之深重。

柄澤十三夫:自己現在成了平凡的人,我想稍稍談一下自己實際內心之所想。我現在在日本有年已82歲的母親,還有妻子和兩個孩子。我認識到自己所犯的罪行是非常大的,因而,(我)始終在懺悔著、後悔著。我將來如果獲得新生的話,如果還有餘生,對於自己(當年)所做的惡事(應該悔過),將作為新生的人為人類而盡力。

字幕:據説,這名醫學者服刑後,在歸國之前自殺了。

(張建墅翻譯,國際部編輯)

     3   4   5   6   7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