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年代初的青州楊集林場還有一片片光禿禿的石頭山,植被很少,環境也不好,生態面貌急需改善。1963年,新一批知識青年來到位於當時益都縣的林場片區,與荒山為伴,和種樹結緣,用鐵鍬一鍬一鍬挖出樹坑,用扁擔、籮筐一擔一擔挑土上山,親手栽下一棵棵樹苗,從此荒山變“綠海”,他們也留在深山成了造林人。在這些造林人中,有一對因為愛情留在大山的夫妻,他們在林場相識、相戀、結婚生子,一直堅守至今。
1963年,荒山上迎來一批種樹人
張玉芬和王洪仁都是60年代從青島來到濰坊青州的知青。
1963年,初中畢業的張玉芬因家中姊妹眾多,為了減輕家裏的負擔,自願報名參加了知青下鄉搞建設活動,隨後來到當時的益都縣楊集林場片區。據張玉芬回憶,他們那一批有100多個知青,小的十五六歲,大的也就二十歲出頭,一起來到楊集種樹。
當時的林場景象可以用一片荒涼來描述。山上除了有幾棵附近村民種的果樹,什麼都沒有,全是光禿禿的石頭。住的地方也很簡陋,沒水沒電,和他們之前的生活相比,差距很大。
短暫適應後,知青們就上山種樹了。山上種樹和平地上種樹不一樣,樹苗、水、土壤、刨坑用的鐵鍬工具等,所有的東西全靠人力一點點背上去,有的人空手上山都累得氣喘吁吁,背上東西後就更艱難了。每一個樹坑都是他們用鐵鍬一鍬一鍬挖出來的,種樹的土是從山腳下用扁擔、籮筐一擔一擔挑上去的。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知青們用镢頭、鐵鍬等最簡單的工具,在荒山溝裏揮汗播撒綠蔭,昔日的荒山一點點變綠。
“山上種樹有一條不成規則的規則,因為挑水上山澆樹難度太大,為了成活率,一般都是選擇陰天、下雨前上山,很多時候樹還沒種完大雨就來了,那時候沒有雨衣,我們穿著蓑衣往回跑,蓑衣遇水變沉,我又是近視眼,身上太沉重,雨中看不清路,跑著跑著就掉隊了,有時候隊友等著我,有時候和他們跑散了,我就自己找個地方蹲下,等雨小點再走,狼狽不堪是常有的事。”張玉芬回憶道。
知青們不分男女,全乾一樣的活,刨坑、挑水、扛樹苗,不停地上山下山,手上腳上磨的全是水泡,很多知青幹了一段時間都受不了,遇到機會趕緊回城了。張玉芬也曾有過回城的機會和想法,但她放棄了,因為她在這裡遇到了王洪仁。
林場邂逅愛情,她選擇留在大山種樹
王洪仁和張玉芬是同一批下鄉的知青,他們在去往青州的火車上因座位相鄰而相識,在林場又分到了同一組。
王洪仁是典型的吃苦耐勞型性格,在林場,他是各組都搶著要的人,不怕苦不怕累,臟活累活搶著幹。“他太能幹了,每天天不亮就上山種樹,什麼活累他幹什麼,把輕鬆的都留給別人,別人一天干完的活,他半天干完。要不説其他知青有回城的機會都走了,唯獨他,幹活一把好手,領導不放人呢。”
一起種樹的歲月裏,不善言談的王洪仁經常幫張玉芬幹活,給了她很多關心和愛護,讓遠離家鄉的張玉芬感到無比的溫暖和依戀,經過深思熟慮,兩人最終決定在一起。所以後來張玉芬有幾次回城工作的機會時,她都選擇了放棄。因為她已經離不開他,既然他選擇留守大山深處,那麼她就陪他一起。
1965年,林場準備了喜糖,買了暖瓶、洗臉盆等新婚用品,騰出一間宿舍作為婚房,為他們舉行了簡單的婚禮,從此他們把家安在了這片自己親手栽下的山林裏。
婚後,他們繼續上山植樹造林,不久孩子出生,由於雙方老人都遠在青島和上海,照顧孩子的重任主要落在了張玉芬身上,她一邊工作一邊帶孩子,林場的同事也幫忙帶,實在帶不過來就花點錢雇人帶,兩個孩子就這樣一天天長大。
種樹不易,老人最大的希望是青山長存
來林場的前十幾年裏,張玉芬和王洪仁帶著孩子輾轉林場多個工區,栽種的樹木不計其數,哪需要他們他們就把家搬到哪,王洪仁到處種樹,張玉芬後來做了倉庫保管,主要做育苗工作。
“三分植樹七分管”,樹木成林後,管護是重中之重。除了栽樹,王洪仁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管護好這片山林。為了防火防盜,王洪仁白天黑夜駐守在林場,尤其是每年春秋季森林火災的高發季節,他幾乎是一整天一整天地待在山上,排查火災隱患,確保林場安全。58年如一日,綠了荒山白了頭,王洪仁和張玉芬夫婦把自己的青春和熱血都撒播在了這片山林裏。
多年來兩位老人一直住在林場,近幾年由於年齡太大,冬天會搬到青州市區與孩子們同住,夏天再回到林場自己的家中。“在這待了一輩子,這裡就是家,守著這片山林,特別心安。”
前人栽樹,後人乘涼。歷經半個多世紀,在他們這代人的堅守下,昔日的荒山變成了“鬱鬱蔥蔥”。如今的楊集林場已擁有2400公頃森林,是省級自然保護區,在此基礎上還建成了仰天山國家森林公園,成為濰坊市生態文明建設的重要組成部分。
“種樹不易,希望大家都能多種樹,多愛護。”老人現在最大的夢想,就是護好山林,讓青山長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