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貧困鄉初中變名校奇跡:刻苦跟當年一樣

2016-12-05 11:04:31 來源:多彩貴州網 作者:佚名 責任編輯:高靜 字號:T|T
摘要】一個貧困鄉初中變名校奇跡:刻苦跟當年一樣。

  從小學到初中,我曾在鄉一中裏住了八年。在網上搜索這所初中的名字,發現它已經成了“名校”:兩年前,校長猝死在工作崗位上,最終他被塑造為一個典型。一些級別相當高的官員,因此到學校考察,這所學校得到了從來沒有過的關注。

  這位校長也是從這個學校畢業的。他從師專畢業後,就回到鄉一中教書。按時間推算,是在我畢業後幾年,或許是在我讀大學的時候。這位校長去世後,根據媒體報道,之前,這個學校衰敗到了極點,三個年級,只有學生300人左右。他做了10年教師,又做了10年校長,最終,這個學校成為全縣最好的初中之一,在校學生超過1000人。在一個閉塞而落後的鄉鎮,能做到這一點真是一個奇跡。

  我想起讀大學時經過學校大門往裏看,空曠而破敗的景象曾令我心驚,當時,我還以為是到大城市讀書後自己眼界變寬的緣故。我讀初中的時候,每年級有三個班,每班有60人的樣子,這樣,全校學生應該超過500人——它應該處於衰敗的前奏,兩三年後,就開始全縣倒數了。

  我的人生,基本上是以離開這個學校為界:8歲入小學,就開始住進這裡,父親是這裡的老師。等我考上高中,就到縣城住校,開始了真正獨立的生活。家離學校只有2公里,現在是飯後散步的距離,在當時卻感覺相當遙遠。初中時,我曾寫過一篇作文《2000年的故鄉》,其實是站在鎮上遙想村裏的未來,真是傻得可以。但是,故鄉就是這樣不斷變大的,以至於在成都生活和工作,碰到一個河南人,就要用老鄉來稱呼了。

  破敗是很奇怪的心理體驗,它總屬於成人,取決於你是否用一種疏離或嫌棄的眼光來看待周圍的現實。我在學校的時候,連個教學樓都沒有,大家都在瓦房裏上課,學生食堂是一棟更大的瓦房,比教室高一點兒,但是要低於兩層樓的高度。當然,最糟糕的是廁所,學生廁所永遠臭氣熏天,糞便的産量相當驚人。從這裡也可以看出學校是充滿朝氣的:孩子們吃得多,拉得多。校園土氣,但是卻永遠都很乾淨:沒有草坪,當然也沒有野草,早就被師生們給拔出了。

  那時沒有塑膠袋,也沒有飯盒。最後一節課鈴聲一響,你會看到很多條人影,迅速衝進食堂。很多人都從家帶了饅頭,在食堂的大鍋上蒸熱蒸透。饅頭都用網兜裝著,唯一有辨識度的,就是饅頭本身:媽媽蒸的饅頭,自己當然最熟悉。從這些饅頭中,也能看出學生家境的好壞,看出媽媽們手工的巧拙,總有一些好饅頭會被人捷足先登。找不到自己饅頭的孩子,就只好從食堂購買,這是一筆極不情願的開銷。除了從家帶饅頭外,學生還要從家裏帶小麥,到食堂換飯票和菜票。食堂的菜總是很清淡,如果認識打飯師傅的話,或許可以多分一片肉。

  全鄉有6萬人,鄉一中就是整個鄉鎮的最高學府。大部分學生都會住校,晚自習後自己回宿舍睡覺。父親住的一間房子,同時兼我們的臥室、廚房和書房,它就在學生宿舍旁邊,中間只有一墻之隔。有些學生會在睡覺前過來討要開水喝,他們的開水要用一個暖瓶從食堂打,到了晚上,或者暖瓶碎了的時候,往往就會出現沒水喝的窘境。對這些借水的學生,我們當時難以掩飾不耐煩:剛才你們不是有人過來倒水了嗎?到底要喝多少?但是最終,他們還是能成功,歸根結底,你無法拒絕一個找水喝的人。

  有人把墻上的磚頭取下幾塊,這樣,我床邊的墻上就有一個洞,可以更方便地偷聽同學們在聊些什麼。這些十幾歲的孩子,給幾乎每個老師都取了外號,根本不像在外面所表現出來的那麼尊師。當時我還在讀小學,這個洞的存在,讓我窺探到初中生活的奧秘。有一天晚上,我正在床上偷看從同學那裏借來的《西遊記》,繁體豎排,根本看不懂,父親從外面回來,我順手把書往洞裏一塞,聽到啪的一聲,書就掉在了隔壁學生宿舍裏。第二天去找,當然沒了蹤影,也沒有任何人承認撿到這本書。無力向同學還書的我,苦惱了很長時間。

  絕大多數同學,初中畢業後都是回家種地,在初中還能直接考中專擺脫命運的時候,大家還會碰運氣,等到中專取消,外出打工又成為趨勢的時候,就很少有人願意讀到初中畢業了。我從這裡畢業後不久,鄉里撥款,學校修起了教學樓,但是同時,卻迎來了輟學潮。很多次從學校門口路過,我都沒有再進去。對我來説,這不但是一段舊時光,也是一個舊世界。這兩年,不斷有人給我談起這位殉職校長的故事,我才發現,過去十年,這所學校竟然發生了巨變,成為一個名校了。

  這個鎮上發生的事情,和縣城驚人地相似:在縣城,崛起了一個著名高中,一年有三四十人考上北大清華,而在這個鄉鎮初中,每年也會有不少人考上著名高中。鄉鎮仍然閉塞,是全縣最落後的鄉,但是或許正是這“最落後”才是創造奇跡的源泉。這些刻苦攻讀的孩子,和20多年前的我,並沒有什麼不同,甚至也做著同樣的夢。有些老師,就是我當年的同學。張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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