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賢聰
陳文輝
熊超
徐玉玉將學費匯給嫌疑人後，焦急地等待對方的回電。圖片來源/央視截圖
近日，在公安部統一指揮下，涉案的8名犯罪嫌疑人全部歸案。警方初步查實，從2016年8月開始，在一個月時間內，其中六人以助學金騙術累計詐騙3萬多元，最大的一筆就是徐玉玉案中的9900元。
央視記者對行騙疑犯進行了專訪，當騙子自己把騙局完整還原之後，我們發現，徐玉玉的不幸死亡，暴露出的是電信詐騙背後那些仍在張開的缺口與黑洞。
他們如何騙走徐玉玉學費？
鄭賢聰
冒充教育局工作人員打電話
2016年8月19下午，打到家裏的一個電話讓徐玉玉欣喜不已。家住山東臨沂的徐玉玉今年考上了南京郵電大學，由於家庭困難，她向教育部門申請了助學金，這個來電通知她馬上就可以領到這筆助學金了。然而，母女倆怎麼也不會想到，這個自稱教育局工作人員的來電是從江西九江的一間出租屋裏打出的，打電話的人叫鄭賢聰。
鄭賢聰，26歲，福建省泉州市永春縣人，就讀小學四年級時輟學，電信詐騙團夥一線人員，他在這個騙局中的角色是：冒充教育局工作人員。
“我就跟她説，你有一筆兩千六百八的學生助學金，如果要領取的話，今天是最後一天了，你要跟某某財政局工作人員聯繫，然後她就叫我把號碼給她了。”
陳文輝
假冒財政局工作人員誘騙匯款
當徐玉玉按照對方提供的財政局號碼打過去時，接聽電話的是這個詐騙團夥的二線人員，同樣是在江西九江的這間出租屋裏，冒充財政局工作人員的陳文輝開始與徐玉玉對話。
陳文輝，22歲，福建省福州市安溪縣人，初中一年級時退學，詐騙團夥的主要組織者，作為二線人員，他的角色是假冒財政局工作人員，這也是整個騙術最關鍵的一環，誘騙對方匯款。
“我就是叫她去銀行查一下，看補貼款到了沒有，然後順便查一下她的卡上面有多少錢。”
以激活賬號為名誘騙徐玉玉匯款
徐玉玉冒雨來到附近的銀行，在電話的另一邊，陳文輝開始實施整個騙術最重要的一步，以激活賬號為名，誘騙徐玉玉匯款。
陳文輝要求徐玉玉把存有學費的銀行卡全額提現，然後把這些現金存入到他指定的助學金賬號進行激活。自動提款機前的監控探頭留下了徐玉玉的最後影像，當天下午17點30分左右，徐玉玉取出了9900元學費，隨後全部存入了騙子發來的銀行賬號。
“我跟她説，那張卡需要通過存款機激活一下。”
熊超
通知同夥取走匯款並分贓
就在徐玉玉在雨中焦急等待助學匯款的時候，在福建泉州的一個自動取款機前，已經有人把她的9900元學費全部取出。原來，陳文輝得知徐玉玉已經將錢存入後，便電話通知了泉州的同夥鄭金峰，鄭金峰安排專門負責取款的熊超取錢並分贓。
遲遲沒有等到回信兒，徐玉玉回撥了對方的電話，結果卻發現對方已經關機，這時徐玉玉才意識到自己可能遇到了騙子，匯出的這9900元學費是父母前一天才剛剛給她湊齊的。
當晚9點，這個18歲女孩沒能走進憧憬中的大學，永遠離開了這個世界。
■ 追問
嫌疑人行騙用誰的銀行賬號？
行騙銀行卡冒用他人身份證所開
案發後，公安部組織山東、福建、廣東、四川等地警方聯合偵查追捕，先後抓獲了犯罪嫌疑人陳福地、鄭金峰、黃進春、熊超，犯罪嫌疑人陳文輝、鄭賢聰在公安部發佈A級通緝令後，主動投案自首。
警方對犯罪嫌疑人提取徐玉玉學費的銀行卡進行了追查，結果發現，這張卡的開戶人是安徽人，直到被警方找到，他才知道自己兩年前丟的身份證已經被別人冒用並開卡。
根據近年來破獲的案件，警方發現使用他人身份證倒賣銀行卡已經成為了一條黑色産業鏈，這些非實名的銀行卡大都是專供洗錢和詐騙犯罪。
嫌疑人如何獲取受害人資訊？
學生資訊最便宜 網上購買無難度
各類電信詐騙能夠得手的關鍵是掌握精確的個人資訊。徐玉玉正是因為對方能準確説出自己的姓名、住址和學校，才相信了對方的身份。犯罪嫌疑人交代，今年年初在網上找到關於助學金詐騙的“劇本”，徐玉玉的個人資訊也是從網上買到的。
警方初步查實，犯罪嫌疑人陳文輝從今年6月開始，先後在網際網路上非法購買了數萬條山東籍高考考生的個人資訊，以山東臨沂籍考生為主。陳文輝説，選擇以學生為目標，是因為學生的資訊最便宜，成本最低，而且在網上購買個人資訊幾乎沒有難度。
記者根據犯罪嫌疑人交代的購買途徑，在QQ群搜索出數百個販賣個人資訊的群。在這些群裏，各種私密資訊明碼標價，公然叫賣。
售賣個人銀行數據的，開價100塊打包一萬條，包括公民在銀行的戶名、卡號、身份證、密碼、手機號，並還特意註明是今年9月的最新數據，並且知道賬號餘額。
記者注意到，很多群的成員都超百人，活躍度較高。到底有多少公民個人資訊被洩露販賣，難以估量。最新數據表明，僅北京地區，2010年至2016年公民個人資訊洩露已多達1.6億條。
徐玉玉的資訊是如何洩露的？
“黑”出考生資訊 60萬條賣5萬元
個人資訊是怎樣落到了他人手裏？原本私密的個人資訊又是怎樣泄密的呢？警方對徐玉玉個人資訊洩露的源頭展開了調查。相關線索顯示，在QQ群裏向陳文輝出售考生資訊的人在四川，隨後，辦案民警在成都將犯罪嫌疑人杜天禹抓獲，警方發現他們抓到的這個賣資訊的人，在此案中有著一個更為特殊的身份。
杜天禹，18歲，四川宜賓人，警方查實，杜天禹通過QQ先後10多次向陳文輝出售山東考生資訊，非法獲利1.4萬多元。
據了解，杜天禹從小學五年級起經常去網吧打遊戲，就讀初中二年級時退學，他在打網路遊戲的過程中，對駭客技術産生了興趣，開始嘗試使用駭客技術在網上獲取他人的數據資訊，杜天禹給自己起了個網名叫“法師”，意思是掌握了魔法。
今年4月，杜天禹利用安全漏洞侵入了“山東省2016高考網上報名資訊系統”網站，下載了60多萬條山東省高考考生資訊，高考結束後開始在網上非法出售，總計獲取贓款5萬多元，徐玉玉的個人資訊就是這樣從駭客手中流入了騙子手裏。
本版稿件來源央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