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的小販、侍者都是他研究的對象

    在所有的經濟學家中，張五常是最特殊的。這不僅是因為他旗幟一樣的白色卷髮，更因為從來沒有一种經濟學像他那樣貼近我們的生活。除夕的小販、侍者都是他研究的對象，最深刻的理論就從這些最普通的現象中産生，又以最簡單的語言與意想回到他的演講，這就是張五常。

    如同他的很多演講一樣，張五常教授很快談到了他1969年在香港遇到的困境。在我們看來，正是這時的困境造就了張五常。當時在美國已經很有建樹的張五常突然發現，自己的理論卻無法解釋街頭小販最普通的行為，原因是“這些太複雜了，無法應用”。不管這件事對他來説是挑戰還是打擊，我們所知道的是這件事徹底改變了張五常。

    於是，我們在香港除夕的小攤上看到了張五常的橘子，在香港廣東道看到了他請專家開了一道口的璞玉，在美國華盛頓的果園裏看到了他的蜜蜂……這些目前都已經變成了《賣橘者言》、《蜜蜂的神話》等等經濟學理論中被頻繁引用的經典。

    只有簡單的理論才能解釋現實世界

    很難想像，像張五常這樣的世界級學者僅僅把自己的理論歸結為兩點——1、在局限條件下爭取極大；2、某種物品要使其代價下跌，需求量一定增加。這看似簡單的理論實際是老人一生經驗、學識的高度總結。在他看來，“複雜的世界如果用複雜的理論解釋，成功的概率為零。只有簡單的理論才能科學地解釋現實世界，但是你一定要懂得這些簡單理論的複雜層面。”

    獨特的研究道路使張五常成為現實中經濟現象最權威的解釋者和預言家。1981年張五常撰文預言中國將放棄大鍋飯轉向市場經濟，很多人難以置信，但3年之後，“我對中國的推斷不差毫釐地發生了”。80年代中期，他預言香港至少有10年的不景氣，他預言加拿大經濟的起飛至少要等到21世紀。事實證實了他預言的正確性。

    在張五常看來，這些都不是“水晶球式”的預言，而是來源於他對現實和經濟理論的深刻把握。因此他頗有爭議的一句話：“你(經濟學)能解釋人的行為，我就服你；解釋不了，就是廢物。”

    國有企業不能改進，是要放棄的

    産權理論被認為是張五常經濟理論的核心內容。他自己本人也常常用廣東改革開放20多年來的變化來説明産權改革的重要性。“同樣的地方、同樣的人，産權制度改變了，生活就可以有這麼大的變化！”

    對中國國有企業他認為：“國有企業不能改進，是要放棄的。”他的理由是：“用別人的錢不如用自己的錢小心謹慎。”他把中國的國有企業分成兩類，一類是虧本的企業，這是政府的負擔，遲早是要沒有的。二是賺錢的企業，這些企業之所以賺錢是因為有政府壟斷，比如出版、金融、通訊。如果沒有壟斷，這些企業也是要賠錢的。

    但他同時也強調，公有制不是問題，所有權與使用權可以分開，國企的問題不是國有，問題出在國營上，可以維持國有但要廢除國營。從英國的經驗看，國營企業最終都會完的。國企股份制改造是可以的，但是一定要使股權可以自由轉讓，並且國家不能控股。

    現在的日本人聽到中國就害怕

    雖然張五常教授在幾乎所有的演講中都在反覆強調，改革開放以來中國大地上所發生的巨大變化，但演講前一天晚上，張五常教授的三里屯酒吧之行，甚至讓他發出了“北京要失守了！”這樣的感嘆。

    在張教授看來，他實在“很難不看好中國”。一談到這些，張教授就顯得更加神采飛揚：“我從1985年就看中了中國，看到現在，覺得中國做得非常好。看看印度、東歐的捷克、俄羅斯，就知道中國比他們進步得有多快。現在的日本人聽到中國就害怕，中國太厲害了。看看美國的超市、加拿大的超市、日本的市場上，到處都是中國的産品。

    我確曾獲諾獎提名，但那和獲獎是兩回事

    張五常之所以熱，除了他的學識和名氣，還有重要的一點，就是大家都在猜測他將成為問鼎諾貝爾經濟學獎的第一個中國人，他自己則表示：“我確實曾獲諾貝爾獎提名，但那和獲獎是兩回事。”

    他表示，對於自己是否獲本屆諾貝爾經濟學獎提名無法證實，而且獲提名是很普通的事，與拿到諾貝爾獎就相差十萬八千里了。“小道消息都盛傳我獲得了提名。我一向沒有説過也多次聲明，我不知道是否被提名，但不知道為什麼還是有報紙報我獲得提名。我的感受是中國青年很希望我能夠得到諾貝爾經濟學獎。這是我很高興的事情。”

    他猜想之所以會有這麼多謠言，大概與他的一本書的序言有關係。他的《佃農理論》重新修改的時候，幫他寫序言的那個人曾經在諾貝爾獎委員會裏工作了17年，還曾擔任主席。他在序言裏寫道，説到新制度經濟學，“如果你真的要把桂冠給一個人，我認為是張五常”。

    在他看來，他自己得不得諾貝爾獎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看到，中國的青年很厲害，他們已經很明確，知識可以改變命運。很多次我在大學裏演講，有很多學生提問，他問的問題水準很高，我做經濟學研究已經40多年了，我一聽他們的問題就知道他們的水準。我想，他們如果有我當年的條件和機遇，會有很多人比我厲害。當然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張五常如是説。 （北京娛樂信報）

    張五常花了40年簡化經濟學

     儘管昨天下午張五常教授的演講題目是《中國經濟改革與發展的交易成本分析》，事實上他用相當多的時間“簡化”通行的經濟學理論，“交易成本”是簡化後的“張氏經濟學”的支柱之一。

    張五常教授此次來京是受國家經貿委經濟中心邀請參加該中心主辦的“中外名家系列講座”。由於張五常教授的普通話水準僅限于聽懂語速較慢的標準普通話，他的夫人在現場承擔粵語同聲傳譯之責，主持人稱這是“講座開辦以來講臺上最好看的一次”。

    在經濟學界張五常是一個特別的學者，其特別之處表現在他對經濟學理論的態度及其研究方法。在回顧自己的經濟學研究之路時，張五常教授説：“在1969年的兩個月，我去了香港很多市場，我看到絕大部分市場上的行為、工廠裏的結構和安排，我差不多完全解釋不了，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我當時就想，一個念物理學的學生，只要他選修過第一年的物理學，他對一般觀察到的世界上的物理現象，可以解釋到十之八九。我是經濟學博士，受過這麼多大師的教誨，而且又在世界上知名的學府教過價格理論，竟然對世界真實現象一無所知，所以我當時就對經濟學理論跟解釋行為的用途有些懷疑。教我的老師們都是堅持經濟學是要用來解釋現象的，解釋人的行為。我當時的結論就是要不然就放棄經濟學，要不就嘗試著解釋。從那個時候到現在30多年了，我就全力用理論解釋世事。因為這個緣故，一些複雜的理論，接觸理論，相當好的。我覺得它們太複雜了，很難應用，就把自己的經濟理論儘量簡化，所以就帶到我今天要講的問題——想跟大家解釋我的背景——為什麼我這麼堅持要用解釋事實作為經濟學的基礎。”

    按照《經濟學消息報》主編高小勇的現場點評，張五常教授在經濟學理論方面的貢獻有兩個：交易成本與合約理論，在方法論方面的貢獻在於在真實的世界中研究經濟學：“起碼我們經常使用的經濟學做了很大的簡化，凡是跟解釋真實世界無關的東西都去掉了，但是對解釋真實世界有用的東西都做了很深的發揮。”

    張五常教授的自我評價是：“我在理論方面是完全沒有創建的，但是我希望改良，為真實世界而改良，我花了40年工夫就是做這一點。”（《北京青年報》 甄蓁 ）

    中國網綜合消息 2002年04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