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環境日:讓地球充滿生機  

    我們不要過分陶醉於我們對自然界的勝利,因為每次自然界都對我們的勝利進行報復。通常是,第一次勝利的第一步確實取得了我們預期的結果,但是,第二步第三步就有了完全不同的、出乎意料事情的發生——把第一次結果消除殆盡。

    ——恩格斯

    舒志鋼,中國和平出版社編輯,1993年至今,他盡著一個北京市市民、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地球村村民讓地球充滿生機的環保行為。他行為的意義昭示我們——環保不僅是政府職責,而且是每一合格公民都應具有的公民意識。

    ■“沒幫鳥的忙,反倒幫了鳥販子的忙”

    1993年春,舒志鋼偶逛“玉蜓橋鳥市”,見鳥囚籠,善心大發,遂買鳥放飛。據他了解,野生動物保護法頒布的1988年,華北地區最大鳥市集散地“玉蜓橋鳥市”開張。舒志鋼不解,開張和買賣興隆屬公開戲弄國法而竟無人叫板。憐鳥恨人護法,舒志鋼屢買屢放。後來,在一老者點撥下頓悟——“這事彆扭,我越買,鳥販越逮,我是行善呢還是行惡?”老者告舒志鋼,“一隻鳥上市的背後有20隻鳥墊背,九死一生。來自內蒙古、張北地區的百靈最可人疼。剛剛落生,欲飛難飛的當口,歹人出現。母的摔死,留下公的,叫口好的留下,不好的摔死。”舒志鋼頭皮發炸。遂懷揣相機偷拍取證,曝光罪惡。一米高的鳥籠子分5層,每層最上的鳥是“一將功成”。四層鳥屍成了貓狗盤中餐。舒志鋼自責:“沒幫鳥的忙,反倒幫了鳥販子的忙,自己成了捕鳥——賣鳥——買鳥血腥生産線上的終端。”據悉:內蒙古林業幹警從捕鳥人手中救出500隻百靈,放飛草原,而自由生命在劫難逃,部分百靈又被魔掌抓回玉蜓橋。

    舒志鋼質問執法人員為什麼不管違法鳥販子?執法者反問:“怎麼違法了?”舒志鋼指給他看哪些鳥屬於保護之列。執法者答:“不認識啊。”舒志鋼買來《北京野生動物保護手冊》、《北京保護野生動物圖》送給執法者。過幾日,舒志鋼見珍禽仍在交易中,他怒問:“為什麼不管?”答者一臉坦蕩:“不知道啊。”舒志鋼憤怒有多少幹部用“不知道”作為瀆職的辯解。

    舒志鋼順藤摸瓜,調查鳥如何落入魔掌。在延慶、門頭溝、老山、土城公園……他看到兩根竹竿插成對角線,透明尼龍網錯落懸挂,鳥販稱“絕戶網”。秋天候鳥遷徙,捕鳥多用拍網,兩張網一合,鳥網恢恢,疏而不漏。鳥兒不知人心,一頭扎進網中。氣死的、掙扎致死的、運輸中憋死的,還有憤而絕食者……再去鳥兒刑場,愛鳥人懷揣利刃接近鳥販。問捕鳥人:“幹嗎幹這個?”“下崗了,找飯吃。”“飯碗有的是,幹嗎非得幹這個?”答話者警惕問話者,舒志鋼走開,佯裝觀景。待捕鳥人離網歇息,舒志鋼拔刀助鳥,橫割豎切,網破絲斷。看鳥兒騰空,舒志鋼心懷快意速離現場。如此行動,一月上演兩三次。

    《鳥市驚心》配圖層層鳥屍,舒志鋼在媒體吶喊,人大、政協委員遞交提案、市民抗議。今年年初,公開叫賣野生鳥類13年,年銷售量數十萬隻的罪惡的玉蜓橋鳥市被取締。然而,官園等花鳥魚蟲市場上,鳥販子雖然失去合法攤位,但他們依託市場,于附近隱蔽處交易依舊。鳥兒命運仍危機四伏。

    ■“從來沒有的事,是砍樹造的孽”

    “《寂靜的春天》使我走上環保之路。”舒志鋼應答人們對他“環保之舉”的發問。確切地説,是《寂靜的春天》引發舒志鋼贖罪知青歲月,從而成為環保志願者。後者,對舒志鋼是痛,不願提。

    舒志鋼曾插隊西雙版納。10年,他忠實執行上級命令:“某某山上的森林削平,造梯田,種橡膠。”連副舒志鋼手執利斧,帶領知青“除了人,見立著的就砍”。10年,百年原始森林在舒志鋼利斧下呻吟倒地。曾記得,“九節狼”在樹木間逃難,一棵樹倒了,再跳到另一棵樹上。最後一棵“紅椿”倒了,九節狼在劫難逃,雀躍知青剝吃野味。山禿之後的某個夜晚,舒志鋼連隊被洪水包圍,他切身感受到天崩地陷。連隊成了孤島,知青聽天由命。天不絕人,洪水退了。傣家説:“從來沒有的事,是砍樹造的孽。”此話,讓舒志鋼背負良心之債。他幾十年做同一內容噩夢:被洪水圍困在孤島上,絕望至極……賣鳥放飛,良心之債再加重砣。

    良心之債相遇《寂靜的春天》,舒志鋼懺悔:“我不會以執行上級命令而開脫自己的罪責。砍樹是愚昧,買鳥是無知。我贖的罪不及‘戰天鬥地’行徑的萬分之一。”

    ■以地球村村民身份致信高平市長:“若將河水治理好,我感謝你們!”

    舒志鋼贖罪之舉——在出版社編輯“人與動物”系列叢書。十幾年在媒體上為環境説話,促進輿論監督。調查舉報破壞環境之事。種樹。育人。

    《中國環境報》曾以讚美語言報道鄭州某女士“愛心”之舉——買鳥放飛。舒志鋼立即致信“愛心”女士,“趕快終止你的‘愛心’!”並在報上糾正媒體誤導《千萬別買野鳥放飛》。立春立秋,候鳥途經北京,舒志鋼攜帶禁止逮鳥賣鳥法規複印件巡邏北京周邊水庫,發現情況及時勸阻。《誰來管管水庫邊的垃圾、排污》,舒志鋼在媒體告知有關部門清水河是注入密雲水庫的四大河流之一,而他發現清水河某段乾涸河床已成垃圾場;從十三陵水庫岸邊的豪華度假村裏排出的污水直接流入水庫壩下的水渠中。今年五一長假,舒志鋼調查京城水系污染情況,十里河被淤泥嚴重堵塞。

    《誰來管管這件事》説的是他親眼見官廳水庫用電捕魚、挂網撈魚、給魚下毒者,連小魚秧子也不放過,這種滅絕性捕撈,舒志鋼請有關部門到官廳水庫一盡職責。

    2001年秋,舒志鋼去順義區楊鎮漢石橋看濕地、觀鳥。在3000畝的地球之腎處,當地人無意中的談天讓舒志鋼放下望遠鏡:“濕地要被香港人買下建高爾夫球場和大型娛樂場,要看鳥,趁早,以後就沒了。”10月,《我們還能看到這塊濕地嗎》一文載:“濕地上空有猛禽栗鳶,説明此地生物鏈甚好。果然,潛水鳥、秧雞、灰鶴、翠鳥、柳鶯相繼出現……以北京目前的生態狀況,急需的是濕地還是距原順義高爾夫球場不到20公里的地方再增加一個球場。有沒有雙贏的變通辦法?”海澱區人大代表李小溪看到報紙,找到當地主管工業領導,開發者就高爾夫球場、大型娛樂場圖紙細描開發前景,人大代表痛責開發之弊。之後,李小溪、舒志鋼上下奔走。全國政協環資委員、“自然之友”會長梁從誡將此事提交政協議案;媒體炮火攻之《要濕地,還是要高爾夫球場和娛樂城》。濕地終於保住了,尤讓舒志鋼欣慰的是,北京市林業局已將濕地辟為“北京市自然保護區”。

    2001年秋,舒志鋼秋遊雞鳴山,探頭山下,洋河水在某段呈明顯清白兩色。於是終止遊玩,調查白色污染源。張家口市下花園電石廠炭黑分廠,年排污量15萬噸,是官廳水庫上游洋河、桑幹河流域42家污染源之一。白色濁流穿過河北懷來縣農田,流向北京。據當地老鄉説曾用洋河水澆稻田,結果禾苗焦枯。舒志鋼取水樣到排水檢測中心檢測,其PH值13(飲用水PH值7至8)。如此含鹼量,于任何生物都是滅頂之災。《流入官廳水庫的洋河被嚴重污染》,舒志鋼憂民之切引起國家環保局重視。2002年2月,環保局撰文媒體《 向洋河排污被制止》。《救救溫榆河》,5月23日的《北京晚報》上,舒志鋼發出更悲切的吶喊。今年早春,媒體説溫榆河上有水鳥。5月,舒志鋼實地觀看。沒想到,離河尚遠,味已撲鼻。他的嗅覺、視覺被溫榆河惡臭刺激得涕淚俱下。眼前一幕,更為心悸:攔河壩上的抽水機正把抽上的污水注入麥田。污水——饅頭——醫院,舒志鋼聯想,發展—— 污染——澆灌——收穫——加工——飲食——中毒——患病之必然因果。60公里長的溫榆河從源頭軍都山流出時清澈見底,途經延慶、昌平、海淀、順義、朝陽、通州6個區縣後,遂成黑湯。舒志鋼提請有關部門救救溫榆河。

    《山泉取水不可取》一文寫道:“山泉起著滋潤周邊植被、兩棲類動物、昆蟲等生命的作用。人類在不缺飲用水的情況下截流山泉,與脆弱生命爭食。其果,香山櫻桃溝便是前車之鑒——山泉幾近乾涸,原有動植物已消亡。”另一不可取的是,城市人返璞歸真的表現——吃農家菜“貼餅子熬小魚”。此雅好竟使三種國家二級水生野生保護動物瀕臨滅絕:多鱗鏟頜魚、東方薄鰍、黃線薄鰍。舒志鋼用文字喝令“管住你的嘴”和“管住你的腳”——他反對萬人攀登長城之“壯舉”。古北口——司馬臺一段屬於野長城,不曾修復的城體會因萬人踐踏而進一步疏鬆。“這樣的活動是毀我長城”。還有摩托車衝擊喜馬拉雅山的新聞報道,“這樣的衝擊會留給山上多少垃圾和廢氣。”舒志鋼還擔憂野生動物園的建立會使更多的動物面臨捕獵和物種威脅,野生動物集中營的做法應被政府取締。假日經濟,舒志鋼投反對票:“7天內,讓十幾萬人踐踏某一景點的做法是對當地人文和生態環境的大破壞,後果貽害無窮。”

    1999年,舒志鋼去山西夏縣看禹王臺。煞風景的是,他看到一小造紙廠的污水流向麥田,禹王臺立在麥田間。造福萬代的治水大禹竟被20世紀90年代的故鄉人用污水日日浸泡。舒志鋼直奔當地環保局。今年,舒志鋼旅遊太行山。在山西長平之戰遺址高平市,他羨慕高平得天之厚——丹河水穿城而過,“北京就缺這麼一條河”。然而,河水被生活污水攪混,異味蒙城。根據河床漬泥厚度估計污染達8年以上。《太行八陘》一文,舒志鋼痛惜高平之臟。他將痛惜之情寄給高平市長,並以地球村村民身份致信市長:“若將河水治理好,我感謝你們!”同樣情形,舒志鋼請邯鄲市長百忙之中治理被礦山污水嚴重污染的滏陽河。

    2000年,舒志鋼在明朝重要關隘“內三關”看到河北唐縣倒馬關長城被新修公路攔腰切斷十幾米。底寬6米,頂寬4米,高約10米的長城剖面醜陋裸露。古關隘墻體被毀,成了繼1999年山海關長城亦因修路被截斷的第二悲劇。“敗家子。稍微有丁點常識也不會幹這樣的蠢事。”不能修復的千古遺憾讓舒志鋼泄憤媒體《又一段長城給扒了》。

    魯迅言:“只有弱者才叫喊,強者一聲不響。”舒志鋼以筆為槍,為受強勢蹂躪的弱者大自然叫喊。

    ■“環保志願者的最好結局,湮沒、消失在人民群眾的汪洋大海中”

    司馬遷曾形容北京:“燕地,苦寒沙磧。”明燕王朱棣遷都北京時,人稱“天子守邊”。而今北京人守著“苦寒沙磧”的邊。守邊環保,燕人有責。有責舒志鋼現已深感“一個人堵不了四面墻”,“教育民眾是環保根本,根本的根本是教育娃娃。讓孩子沒有做蠢事的記錄,以免覺悟時懺悔不已。”幾年來,他到數所打工子弟學校,這些城市教育的死角普及環保知識、贈書育人,弘揚祖先天人合一、尊重自然的遺産。他給黑漢嶺小學帶去“小學生拼音報”。學生愛不釋手讓他詫異,學生的回答讓他由差異變為震驚:“我們從來沒看過報紙。舒志鋼感慨“這樣的投資怎麼能教育出具有基本公民意識和尊崇大自然的人”。

    舒志鋼舉例:德國某公司駐京人員科斯瑪把在中國使用的廢電池帶回國處理。科斯瑪認為:“不要把環保推到國家、商家身上,環保是每一個人的事。”西方某探險家獨步穿過撒哈拉時,跪地拜謝浩瀚沙漠“感謝你讓我走過了”。舒志鋼理解此話:“她是懷著對大自然敬畏的心情説這話的。”對比中國人,常常會以征服的心境振臂高呼“戰勝了”。

    環保,教育民眾是問題的一面,另一面是“有關部門”。“引起有關部門重視”,此話,舒志鋼不勝其煩。“自然被污染的背後是人心被玷污。自然公害的背後是另一種公害——行政不作為。”舒志鋼在報上怒問:煤窯塌陷、煙花廠爆炸、食物中毒、交通事故發生時,拿著國家俸祿的大小官員們預防悲劇作為何在?悲劇萌芽之初,誰給了有關部門漠視、輕視的權利。公害猖獗了,引起重視了,大亂大治了,是該表揚有關部門,還是該判有關部門瀆職。全國有多少惡臭河流,就是對多少有關部門的瀆職控訴。

    作為居民、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地球村村民,舒志鋼希望群眾、媒體聯手監督有關部門行政不作為。他常見報上市民舉報“哪哪哪砍樹了”,由此高興“公民意識的覺醒”。“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候,每一個人都被迫發出最後的吼聲,起來起來起來……”舒志鋼聽來,國歌書寫著現實國難——環境危機。

    “環保志願者的最好結局”,舒志鋼説:“湮沒、消失在人民群眾的汪洋大海中。”當人人具有愛環境如自己的覺悟,便是他愜意時光——開心旅遊、靜心讀史。(李彥春)

    

    ■背景:

    20世紀六七十年代以來,隨著世界範圍內環境污染與生態破壞的日益嚴重,環境問題與環境保護逐漸成為國際社會關注的重要問題。1972年6月5日,聯合國在瑞典首都斯德哥爾摩舉行了第一次人類環境會議。參加這次會議的有來自113個國家的1300名代表。會議通過了著名的《人類環境宣言》及保護全球環境的“行動計劃”,出席會議的全體代表還建議將大會開幕日定為“世界環境日”。同年10月,第27屆聯合國大會通過這項建議,1974年始,每年的世界環境日都有一個活動主題。

    

     《北京青年報》 2002年6月05日

    


世界環境日國際紀念活動舉行 安南溫家寶致信
聯合國最新研究結果
顯示全球環境岌岌可危
河北首批農民環保志願者進京學環保
日本老人,來中國種樹
紀念“世界環境日”30週年系列活動拉開帷幕 
環保衛士曹勝亭(附圖)
2002年公眾科學素養調查 北京市民最關心環保







版權所有 中國網際網路新聞中心 電子郵件: webmaster @ china.org.cn 電話: 86-10-683266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