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蒙古恩格貝沙漠開發示範區有一尊綠色使者的銅像，基座上有這樣一段文字：“遠山先生視治沙為通向世界和平之路，雖九十高齡，仍孜孜以求，矢志不渝，其情可佩，其志可鑒，其功可彰。”

    醉心於沙漠綠化

    老頭兒的確有些倔，我與他一見面便衝我直嚷：“你們搞報道的，知道不？只靠報道，世界是不會綠起來的，那樣的話地球早就沙漠化了！”

    15年前我曾採訪過這位老人，那時他已滿80歲，胳膊上戴著綠色臂章，上面寫著“中國沙漠開發綠色協力隊”。他抱著“要為黃龍披上綠衣”的宏願，開始了他在甘肅、寧夏等黃河流域搞沙漠綠化的事業。15年後，筆者在北京與老人再次見面，他已是96歲高齡。與當年相比雖然清瘦了許多，但精神依然矍鑠，依然戴著那個綠色臂章，一如既往地醉心於他的綠化事業。

    遠山正瑛，日本山梨縣人，鳥取大學名譽教授，農學博士，日本沙漠實踐協會會長，一位在中國內蒙古庫布其沙漠植樹不止的“地球村民”，他是內蒙古自治區的榮譽市民，聯合國曾授予他“人類貢獻獎”。恩格貝沙漠開發示範區的人，一致稱他為“偉大的老人”。

    與中國人一起流汗

    22年前遠山來中國訪問，在那次訪問中，他與中國科學院搞起了合作計劃，回國後成立了日本沙漠綠化實踐協會，開始向中國派遣中國沙漠開發日本協力隊。

    遠山説過，日中友好不能只説不練，應該與中國人民一起流汗。老人實踐了他的諾言，以退休之身來往于日本和蘭州之間，一幹就是5年。1990年，遠山前往恩格貝沙漠開發示範區，被聘任為總指導，當時他已是84歲的老人。在恩格貝，人們常能看到一位頭戴遮陽帽，身穿工作服，腳登一雙高筒雨靴，背著一個工具袋的老人的身影。遠山每年要在恩格貝工作八九個月，每天工作近10個小時。為了促進中國的沙漠開發，他到日本各地巡迴演講，動員志願者來中國植樹。

    前不久，記者在恩格貝綜合開發示範區看到了遠山和他的沙漠開發協力隊參與的10年治沙的成果。現在，示範區內30萬畝沙地已有1/3披上了綠裝，那裏栽植的樹木成方連片，沙柳等灌木在寒冷中與風沙頑強拼搏著。在示範區還遇到了來自日本的20多名植樹隊的隊員，這是遠山的協會派出的第336批協力隊，其中有70多歲的老人，也有十來歲的小學生。他們來治沙植樹全部是自費，包括購買樹苗。據日本沙漠綠化實踐協會的記錄，在遠山的帶領下，從1991年至2001年底，共有335批、6600多名日本志願者自費前往恩格貝，完成了3個“百萬株植樹工程”。

    最棘手的問題

    這一次，遠山老人又帶著來自家鄉的30名義務植樹隊員來到北京，還要赴恩格貝參加義務植樹，隊員們行前照例要接受老人的宣講，老人堅信“綠化沙漠是世界和平之道”，要綠化沙漠，就需要像愚公那樣，有子子孫孫挖山不止的精神。

    遠山老人也有令他心煩的事。今年來自中蒙邊境的沙塵暴越過北京，越過日本海，直接飛抵日本上空。從人造衛星發回的地球高空圖上看，在日本海的上空呈現一片白色，日本的大雪山也被黃沙覆蓋。老人拿出一份從衛星上拍下的地球照片説，現在全球陸地的1/4正在沙化，1000年後，搞不好沙漠將會佔到全球陸地的1/3。而美國和中國現在有1/2陸地正在沙化，“如果中國不加大治沙力度，100年後沙丘將直逼北京城！”説到這裡，老人激動了。

    還有件讓老人心煩的事，就是苗木不足。“沒有苗木！關鍵是苗木不夠，沒法子！”遠山先生反覆用中文這樣説。“要知道，種一棵樹苗要等兩三年才能管用，沒有樹苗怎麼植樹？”

    談到中國的沙漠化，老人又拿起那份地球高空圖，在上面寫下“如果在中國不能每天種樹100萬棵，將會輸給沙漠！請多種樹苗！”。他説，“中國應該全民植樹，不能只是一到節日裝裝樣子。”

    遠山先生曾多次表示，中國的恩格貝是他選擇的第二故鄉，也將作為他生命的最終歸宿。看著一位96歲的老人對綠化如此執著，我實在無話可説。問老先生的健康秘訣是什麼，他笑了：“人生不需要休息，我就是一天到晚幹活。想休息，等死了以後也不晚。” （孫東民）

    《環球時報》2002年05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