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巧合還是必然？兩名花季少女吃了早在兩年前就被國家衛生部法監司禁止生産銷售的減肥保健品———廣州“禦芝堂清脂素”而雙雙在睡夢中猝死。死者劉燕梅和王婷的家屬都認為兩位少女的死亡與“禦芝堂清脂素”有直接關係。近日，劉燕梅的父親從重慶趕到廣州為死者討回公道，並希望通過媒體告誡所有正在服用該産品的人士：慎重減肥！

    父親投訴

    生日晚會沒有主角

    今天就是劉燕梅20歲的生日。從重慶趕來廣州的劉父為女兒買了一個大蛋糕，與穗渝兩地記者一起開了個沉重的生日聚會。生日會沒有主角沒有快樂，只有幽幽的燭光伴著劉父無盡的悲哀和流不盡的淚水。

    衛生部門迅速受理

    昨天下午，廣東省衛生監督所監督一科的負責人接受本報和重慶晨報記者採訪指出，“禦芝堂清脂素”是廣州禦芝堂保健製品有限公司以前的産品，由於沒經衛生部批准認證擅自經行銷售，早在2000年1月13日衛生部法監司就下發緊急通知禁止生産銷售。此後，廠家補辦有關手續後，新産品“禦芝堂減肥膠囊”獲得衛生部許可，成為合法産品，新的産品經過安全性、功能性試驗，應該是安全、有效的。廣東省衛生監督所在近兩年來多次按照國家衛生部的指示對廣東市面上的保健品進行清查，至今未發現“禦芝堂清脂素”有繼續銷售的跡象。

    正在外地出差的廣東省衛生監督所所長溫偉群對事件高度重視，他指示有關工作人員接受死者家屬的投訴和舉證並表示，衛生執法部門要確認以下細節才能決定是否採取相應措施：一、死者買到的“禦芝堂清脂素”是否“正品”，購買時間是在國家禁令發出前還是此後；二、導致死亡的直接原因是服用該減肥保健品還是節食引起。

    禁令發出整整兩年

    《衛生部法監司關於制止非法生産經營“禦芝堂清脂素”的緊急通知》衛法監食發(2000)第7號各省、自治區、直轄市衛生廳(局)：最近，我司接到消費者關於使用“禦芝堂清脂素”出現不良反應的投訴。經查實，該産品標簽上標注的“湘衛食準字(1997)第062號”批准文字已于1998年被湖南省衛生廳宣佈作廢；“粵衛食健申(1998)第44號”為無效的申請號。該産品生産企業未取得衛生許可證，非法從事食品生産經營活動，其産品未經衛生部審批，擅自進行預防疾病、減肥等功效的宣傳，誤導消費者，嚴重違反《中華人民共和國食品衛生法》和《保健食品管理辦法》。為保證廣大群眾的健康、規範保健食品生産經營活動，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食品衛生法》和《保健食品管理辦法》的有關規定，要求各地對“禦芝堂清脂素”的非法生産經營活動立即進行查處。

    走進禦芝堂公司

    前天上午，記者與劉燕梅的父親找到位於廣州麓湖路的禦芝堂保健製品有限公司。

    該公司只有10多平方米，據僅有的一名電話接聽小姐介紹，公司平時就她一個人上班，負責接聽來自全國經銷商和消費者的電話，每月來自全國的電話有300多個，大部分是消費者的。就在當天上午記者在該公司採訪過程中，這位小姐便接聽了四個來自消費者的電話，均是詢問禦芝堂減肥藥服用方法、用量、售價等問題的。

    這位小姐介紹説，該公司就這一間辦公室，産品是委託順德市第一人民醫院製劑中心生産的。

    在該公司的産品廚櫃上，貼著一張該公司全國各地經銷商的通信地址和電話的通訊錄，從通訊錄上看該公司的産品幾乎銷到了全國各大城市。

    從這名小姐拿出的該公司營業執照複印件上看，該公司註冊資金為50萬元。

    “清脂素”行銷全國

    2001年11月23日《北京青年報》報道《上海女孩服違規藥減肥猝死，同一種藥在北京還有“櫃檯下交易”》，報道稱：雖然此種減肥藥早被勒令停售，但昨天有讀者打來電話反映：在北京市場也找到了清脂素。記者到北京萬通新世界商品交易市場一層的禦芝堂專櫃，櫃檯裏擺著各式各樣的減肥藥品，惟獨沒有清脂素。但當記者詢問有沒有清脂素時，售貨員小姐竟然從櫃檯下面掏出一瓶：“80塊。”她説：“這種減肥藥早就不讓賣了，因為副作用很大，許多人吃了會頭暈、心慌、難受。”記者看到，這瓶清脂素的生産日期是“2000年1月5日”，由裏到外配備了各種防偽“武器”。可售貨小姐告訴記者，因為被查封，公司已經將防偽電話取消，所以查防偽電話已經沒用了。儘管知道是禁售食品，但仍然藏在櫃檯裏，對此售貨員余小姐的解釋是：“為老顧客準備的。”

    報道稱，深圳、鄭州、武漢、北京、成都等地也傳來這種“清脂素”有售的消息……

    記者探市

    “減肥風”長盛不衰，減肥産品熱銷不斷。“小姐，看看我們的産品吧，減肥效果特別好。”節假日內，走在廣州北京路、農林下路等商業街的路口，常有人向路人圍攻，推銷其“減肥新産品”。公共汽車上、家裏報紙箱、小區的計劃生育宣傳欄中，甚至在街上買一份報紙，都要被人莫名其妙地塞入一張張減肥廣告。

    “減肥小姐”嘴會説

    昨天下午，記者裝作要買減肥藥送人，走進區莊某家藥店。營業員非常熱情：“中意什麼樣的減肥藥？”

    “藥字號吧，是藥的國家審得嚴，吃起來副作用應該小得多。”

    “那是，那是。這有一種藥，最好銷了，今天下午一位女士就買了八盒。”

    “我是送人，哪能買那麼多。”“送人就要買這種減肥保健食品。”營業員馬上拿出一種裝飾精美的大禮盒，“保健品包裝漂亮，一盒才兩百多元，又體面。”

    “你不是説藥字號嚴格嗎？”“是藥三分毒，食字號的才可靠呢。”事後，記者了解到，減肥藥品利潤豐厚，但保健品的利潤更是天價。業內人士透露，減肥保健品與性保健品的真實成本，價格後面的零除掉，“還要打折”。

    所以，儘管都知道減肥藥應在醫生指導下使用，但減肥食品卻大有市場，有的甚至含有違禁成分，也偏偏有零售藥店鋌而走險，高利誘惑。

    為促銷減肥藥，除促銷小姐使用如簧之舌外，必要的道具當然必不可少。有些藥房門口擺放著的健康秤，很多時候，這些秤只是商家推銷減肥産品的道具。實重45公斤的女士，在這些秤上稱上55公斤的體重來，是常有的事。當你露出忐忑不安的表情時，該聽到營業員們熱情的招呼了：“小姐，像你這麼胖的人，應該減減肥啦！試一下這種減肥藥嘍，效果挺好的……”

    利潤豐厚市場亂

    不久前，以王姬為形象代表的減肥藥“澳曲輕”的廣告被查禁了。SDA(國家藥品監督管理局)批評説，該廣告“篡改審查內容，誇大藥品作用……給人民群眾用藥安全有效帶來威脅”，明令收回有關藥品廣告審查批准文號，並提請國家工商管理局依法查處。

    “澳曲輕”廣告對産品的“纂改”和“誇大”，只是減肥品市場混亂的一個小小剪影。事實上，過去幾年中，減肥品層出不窮，卻都是“各領風騷一兩年”，靠的是大打廣告，將産品吹得天花亂墜，但其效果卻遠不盡如人意。因此，這些減肥品往往是紅火一陣，廠家大撈一筆後，就在市場上消失了。

    更糟糕的是，許多減肥品內含産生嚴重副作用的藥物，特別是一些打著保健品和減肥茶名號的減肥品，實際上藥物含量不小。目前，減肥保健品所含禁藥很多，如芬氟拉明，是種食欲抑製品，但臨床研究證明，該藥是種危及心臟的興奮劑，還會産生腹瀉、頭暈等多種不良反應；又如利尿劑，某些減肥品含有“速尿”，可通過大量排尿迅速降低體重，但臨床證明該藥副作用非常明顯，包括口乾、心律不齊、疲乏無力、噁心嘔吐等；再如麻黃素，是一種刺激類藥物，通過對中樞神經産生作用，加速新陳代謝，達到減肥效果，但它會損害人體器官。

    1997年在香港和國內發現某些獲准減肥類保健食品含有違禁藥物芬氟拉明，對此，衛生部極為重視。為了確保消費者身體健康，其後衛生部先後兩次有針對性地在全國範圍內對減肥類保健食品中的違禁藥物進行了抽檢，檢查的違禁藥物共62種，包括，49種刺激劑，13種利尿劑。

    兩名少女吃同樣藥床上猝死

    例一

    2001年8月13日，19歲的重慶留英學生劉燕梅在英國魯頓大學學生公寓自己的床上辭世。英國警方出示的屍檢報告上顯示，她是因為長期饑餓導致酮性酸中毒而“自然死亡”，對她的遺物進行清理髮現了五瓶早在2000年1月就被國家衛生部法監司禁止生産銷售的減肥保健品———“禦芝堂清脂素”，但包裝盒上列印的生産日期為2000年9月15日，其中一瓶已經開封。英國當局告訴劉燕梅的父母：他們對“禦芝堂清脂素”進行藥檢發現了禁藥成分。回國後，劉燕梅的父母在重慶晨報記者的見證下按“禦芝堂清脂素”説明書的指示撥通電碼防偽查詢電話，加入“國內最權威的全國數據防偽網路”，一一報上五瓶“清脂素”瓶身的“獨一性不重復”21位防偽密碼，得到的資訊是該産品是正品。

    劉燕梅生前身高162釐米、體重57公斤。2001年2月開始服用“清脂素”後，出現頭痛、乏力、肚痛、絕經等症狀，去世前體重為47公斤。　

    例二

    2001年9月16日，上海楊浦區延長七村營口路113弄13號401室16歲的花季少女王婷在睡夢中離開了人世，楊浦中心醫院診斷為“心源性猝死”。

    身高173釐米、體重78公斤的王婷從2000年年底開始服用“禦芝堂清脂素”減肥，不久出現了全身軟弱無力、臉色蒼白、頭痛、眼睛乾燥疼痛、眼球鼓出等症狀，到了去年9月，她的“月經”沒來，走路開始打飄、厭食，脾氣也變得暴躁起來，體重減至60公斤。楊浦中心醫院醫生在搶救王婷時説，有許多青少年吃了“清脂素”後都出現不同程度的不良反應，到他們醫院求診看病的很多。在王婷的遺物裏同樣發現了吃剩的“清脂素”，出廠日期是2000年10月5日，防偽電話確認是正品。

    《羊城晚報》 2002年1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