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年輕人逃出“傳銷魔掌”揭黑幕

    三個中專畢業沒有找到工作的年輕人,被朋友誘騙到廣東雲浮市做傳銷,嚴重的經濟損失與非法的人身禁錮,使他們經歷了幾個月惡夢般的生活,至今記憶猶新。這些自稱從“傳銷網路”裏逃出來的年輕人,上當歸來向記者講起了不堪回首的“傳銷”經歷。

    到時方知做“傳銷”

    徐慶峰是河北省邯鄲市峰峰礦區人,去年從淮南化工學校畢業後,沒有找到工作。他説,今年春節剛過,一個同學告訴他,廣東雲浮市有份做電腦製圖的好工作可以去,當時想都沒想就去了,到了才知道根本不是那麼回事,其實是讓我做“連鎖加盟推銷”,用發展下線的方式推銷“錦隆洋”西服、“登美璐”化裝品之類的東西,銷售網類似金字塔,他們叫做“五階三級制”。

    徐慶峰告訴記者:“到雲浮後,朋友把我帶到一個秘密會堂上課,聽眾很多。講課者先是大談什麼‘五個內憂一個外患’,就是把國內外經濟形勢、就業難、企業三角債和不正當市場競爭等大道理講一遍,再拿這些和他們的連鎖經營相比較,説這項工作能解決目前存在的問題,對每個人都是一個好機會,但如果想做,就必須買他們的産品,然後才能有産品代理權和經營權,推銷出去,可以提成。兩種産品任選一份,總值在3860元以上,發展一個下線得15%,再發展一個下下線,拿5%,加入的人數越多,提成越高,做到一定級別時,就能成為‘高級別的人’。他們還煞有介事地説,工資超過800元時,還要交個人所得稅。”

    “以前我沒有接觸過傳銷,但我覺得這就是傳銷。”徐慶峰説,見他懷疑,這些人一方面解釋“連鎖加盟推銷”與傳銷的不同,説定義不同,連鎖加盟是廠家以店舖形式銷售産品的同時加上廣大業務員直接加盟的形式,是傳統的推銷與先進的網路推銷相結合的形式,得到了國家有關部門的支援。同時他們還找來自稱“成功的人”,以親身體會輪番做工作,以情動人:上學這麼多年還沒工作,花了家裏多少錢,現在有這麼好的一個機會,不做對不起家人,有了錢就可以幫你家裏分擔困難了。

    徐慶峰等人都自認,在這種情況下,他們“稀裏糊塗地就做了”,他們都以工作押金的名義從家裏要了8000塊錢。他們沒有想到的是,父母的血汗錢兩個來月就血本無歸。

    惡夢醒來方覺遲

    安徽亳州人王奇同樣畢業于淮南化工學校,談起他的受騙經歷時説,做傳銷上當的人多是司機、復員軍人、剛畢業的學生以及修車的、做服裝的……。到這裡後,先來的人便讓我們抄寫講課內容(其實都是早編好的,無外乎做推銷成功後能幫家裏人的感人故事),再讓我們去給別人講,發展下線。他們不光教我們怎麼向家裏要錢,怎麼抓住家裏人的心,同時教我們怎麼騙親戚朋友,以工作為誘餌,讓不願出來的出來,把工作説得好一點,能掙錢,到後還要繼續誤導他,按教材上的內容騙他。

    王奇的同學朱旭峰説,在雲浮的那段日子裏,幾乎沒有人身自由,那些“高級別的人”根本不讓他們接觸外界,報紙、電視都不讓看,可以聽廣播,因為這些外地人也聽不懂廣東話,做事的時候還有許多人盯著你。他偶然有一次看到了一本舊《南風窗》,也被他們撕了。6月初,在街上他看到一份南方都市報上登有處理非法傳銷的新聞,便偷偷買了一份揣在懷裏,回去到廁所或小房間裏看,才覺得自己上當受騙了,他們確實是在做傳銷。

    朱旭峰説,知道上當後,我們不想再騙別人,打算離開,也想把這種騙人的方法在當地揭露。沒想到,“上課”的時候,我們可能因為不想騙人,表現得愁眉苦臉的,被“高級別的人”發現。6月13日晚,一個“高級別的人”約我談話,在他住的地方,陸續進來6個人,審問我這些天都做了什麼,然後暴打了我一頓,要我30分鐘內離開雲浮。他們直接打的把我送到車站,我上了大客車後,他們還一直打的在後面盯著。我到廣州打傳呼告訴王奇和徐慶峰,要他們一起揭穿這個黑幕並離開雲浮,他們第二天早上走時,許多人圍攻他們,火氣大的王奇拿了把菜刀護身,才上車走掉。

    徐慶峰説,損失幾千塊錢對我們這些窮家庭來講是很大的事,3月中旬,我從家裏要了8000塊錢,拿出3860元買了産品,剩下的要吃住,要打電話約人“騙親戚朋友”,作拉下線的運作費。許多人因為損失慘重回不了家,就想辦法去搶去偷,弄點路費,合肥一家中專學校畢業的幾個女孩甚至因此走上了出賣自己“青春”的路子。更多的人是留在那裏,“反正我被別人騙了,我得把錢騙回來。”我覺得,我們總算有點文化,不想去搶去偷,也不想再騙人,所以就逃了回來,還有幾個同學沒有逃出來。沒辦法,我們只好來到石家莊打工,但至今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

    到底誰在保護“傳銷”?

    噩夢醒來方知遲。這三個初出校門的年輕人説,值得警惕的是,這兩年來,由於國家打擊力度加大,傳銷的走勢已經從發達的大城市轉向了較窮的縣級城市,山高皇帝遠,誰也管不了。比如説在雲浮,晚上七點左右街上用IC卡打電話的大都是外地人,十個有九個是做傳銷的。傳銷在當地發展這麼快,聲勢這麼大,政府為什麼不管呢?

    朱旭峰説,晚上在人民廣場上,經常能聽到一些做傳銷的口號:“興田、興田,我愛你,就像老鼠愛大米。”(這是另一個公司的),卻沒人管。如果警察沒事做,看你像做傳銷的,抓住罰70塊錢就放人,純粹是為罰錢而罰錢。給我們講課的“高級別的人”也説,在這裡,你們除了幹工作,與當地溝通的事你們不用管,如果不信的話,咱們可以到當地派出所試試。王奇説,“聽同學講,有些幹傳銷的與當地派出所的人特別熟,常常一起出入酒店。其實高級別的人一個都沒有被抓過,被抓的都是下線的受害者,抓了也沒有任何意義。”

    據這三個人介紹,他們這些人去時,大多都沒有辦理暫住證,也很少有人來查,個別時候來了也只是罰點錢。他們同來自全國各地的參與者一起租住在大房子裏,一個單元最多50多個人住,稱為“家庭工作化”,上課也在這些房子裏,如果警察來了,早有人通風報信跑光了。晚上回來晚了被巡警抓住,説是幹推銷的,立馬放人。

    他們説,在雲浮市至少有2000多外地人在做“連鎖加盟推銷”,這些人的吃喝拉撒在當地也是個龐大的消費群體。徐慶峰説,由於人多,在雲浮打“200”電話,有時候二三十分鐘打不出去,IC電話也得排長隊甚至半個小時。他的上級經理曾説,一個小城市突然冒出幾千人,當地政府能不知道?是錢在發揮作用,光電話費一個人每天得10元以上,他們過去呆的一個縣城因為打擊傳銷,逼得他們不得不搬到了雲浮市,那個城市電信部門收入大大減少,對公安局大為惱火。

    新華網 2001年07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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