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方文化比較這一課題在歐洲算是很時髦的了。我在芬蘭的大學和工學院講授這一課題時總忘不了談一下“酒文化”。在中國往遠的説，沒有酒李白很難寫出好詩，沒有酒更難想像還會不會有水泊梁山的眾英雄；往近的説，中國人對與酒有關的頭銜應該是很熟悉了，如“酒仙”、“酒神”、“酒聖”，另外還有與酒有關的調侃對子更是給中國的酒文化錦上添花。最讓外國人振奮的是中國人飲酒時還發明瞭划拳，我的不少學生都認為划拳是集音樂與“功夫”的一門藝術。那麼歐洲人，特別是生活在北歐（芬蘭、瑞典、挪威和丹麥）的人又具有怎樣的“酒文化”呢？
只要讀者稍稍留意一下，就會發現東西方的“酒文化”在南北地域上有很大的相似處。南歐人多飲啤酒及軟飲料，中歐人多飲啤酒及葡萄酒，北歐人則多飲啤酒及烈性酒。不同的是，東方人喜飲溫酒，如溫白酒或溫黃酒，西方人喜飲冷酒，如冷葡萄酒，這主要取決於飲食習慣。芬蘭有一種國酒叫“KOSKENKORVA”，這是芬蘭自己産的唯一烈性酒，由於産量有限，這種酒是不出口的。此酒雖然只有38度，其“後勁”不亞於中國的茅臺，飲前要放在冷凍室裏使其達到零下22℃，飲時無論感情深不深，你非得一口喝完不可，以後的事肯定是不言自喻，即七竅泛香了！
在北歐，酒精濃度高的啤酒及烈性酒都是在專賣店裏賣的，就連餐廳也是要申請酒證才可售酒的。這主要是為保護未成年人而採取的不得已措施。據有關雜誌統計，世界上年輕人中酗酒比例最高的在北歐，女性甚至高於男性。吸煙的比例也是如此。在挪威，星期日晚上酒吧裏不售烈性酒以保證人們第二天能正常工作。在丹麥，酒後駕車從重罰款。
芬蘭人的酒文化又如何呢？我的芬蘭學生告訴我，老輩的芬蘭人在哺乳期內就“飲酒”了，那時的父母在出去捕魚或伐木前，總要先在牛奶裏兌上些烈酒以便嬰兒長睡，我想這不過是芬蘭人的調侃罷了。但在去大森林裏的夏天別墅作客時，我親眼看到了自釀烈酒的小鍋爐，朋友告訴我這是30年前國家限酒時的“自救”設備，由於通常在夜裏偷釀，現在人們還常把烈酒稱為“月光”。
在漫長的冬日裏，酒吧舞廳要等到9時以後才開始熱鬧起來。換上了夜禮服的小姐女士和已修面整發的小夥子蜂擁而至。要知道芬蘭人找對象很少是經人介紹的，舞廳酒吧是最好的社交場所。如果酒吧舞廳已經人滿，人們會自覺地出一個進一個，深夜一兩點看到身著裙子的小姐在零下20℃的室外等候放行的景色，你一定會對芬蘭人的酒文化起敬。
在舞廳酒吧裏，一兩杯酒下肚後，芬蘭人會一改白天內向靦腆的樣子，他（她）們會主動與你聊天，邀你跳舞。我曾問過我的一個學生，在芬蘭酒這樣昂貴的國家裏，學生怎能經常上酒吧舞廳？他的回答確實出乎我所料。原來，學生或生活不富裕的人來酒吧前總要在家先喝幾口烈酒，這樣在酒吧裏只需幾口啤酒就很快將情緒調到最佳點，另外，一杯啤酒喝上兩小時的也不乏其人。這不能不讓我想起在中國困難時期一塊豆腐幹兩粒花生米也能喝上半斤的中國酒仙。更有趣的是年輕人一晚非要串兩三個酒吧舞廳不可，門票的花銷（男士50元人民幣左右，女士通常免費）比酒錢還貴，我想這大概是為了擴大社交範圍吧！
(《人民日報海外版》 2000年09月20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