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星期到歷史悠久的西點軍校採訪時，給我留下最深印象的既不是這所“將軍的搖籃”兩百年來的輝煌歷史，也不是學生們全副武裝冒著酷暑操練的頑強精神，而是過去三年中在西點軍校出現的“漢語熱”。
西點軍校開設漢語課程已是幾十年前的事，現任校長蘭諾克斯中將三十年前在西點就讀時便曾選修過漢語，但當年像他那樣對漢語感興趣的學生為數不多。自從一九九九年以來，西點軍校選修漢語的新生人數每年遞增百分之二十，在全部七種外語課程中數漢語最為“時髦”。當我問及這一現象背後的原因時，提供上述統計資料的外語系教師史東少校（MajorSandeSchlesinger）説，“當我們問學生為什麼要選修漢語時，他們提出好幾個理由，我不知道哪個是最主要的，但我猜想中美關係對此産生了直接影響。不管是關係好還是關係不好，新聞報道中總要提到中美關係，不論是讀到中美關係中出現的困難，還是中美商貿關係的順利發展，都會在年輕人的腦海中播下一些種子。他們來到西點軍校之後，發現這裡有學習漢語的條件，因此就選修了漢語。”
實際上，中美關係在過去幾年中反覆出現大起大落，令兩國軍隊之間的關係時冷時熱，這種大環境肯定會影響西點軍校學生對中國的看法，而史東提供的數據恰恰説明瞭這一點。該校漢語熱的明顯升溫始於一九九九年，當年四月朱鎔基總理成功訪問美國，一個月後美國軍機炸毀了中國駐南斯拉伕大使館，再過一個多月西點軍校的新生正式入學，此時此刻有較多學生選修漢語實在一點也不令人奇怪。
在那之後，中美關係依然難見風平浪靜。今年年初布希總統上臺，美國對外政策立即出現明顯變化，全力推動導彈防禦體系﹑中美軍機相撞﹑美國向台灣出售先進武器，這一系列事件一次又一次強烈衝擊著中美關係。不管是把中國當作未來的重要的合作夥伴還是當作潛在的頭號敵人，作為未來的美國陸軍軍官，西點軍校的學生對中國興趣大增是一個不容質疑的事實，這在某種程度上也反映出美國軍方近年來對中美關係的高度重視。
三十五歲的史東少校講話十分注意分寸，因為他兩年前還是美國外交官。一九八八年從西點軍校畢業之後，他在陸軍服役期間被推薦到位於加州的國防語言學院學習了兩年中文，然後又用一年半時間在密執安大學讀研究生，師從著名中國問題專家李侃如（曾任克林頓政府的國家安全委員會亞洲事務高級主任）。在取得碩士學位之後，史東于一九九九年被派往美國駐華使館武官處工作一年，前半年時間主要是在中國各地參觀旅遊，增加對中國國情的實地感受，後半年則是在北京的首都師範大學進修。去年他奉調從北京返回西點，出任母校的漢語教師。
西點軍校的使命之一是“造就具有國際視野的陸軍軍官”，對此我深有感觸。史東告訴我，選修漢語的學生課外閱讀材料包括《人民日報》。這讓我腦子裏多了一個問號，中國人民解放軍未來的軍官們眼下是否也在軍校內閱讀美國報紙，分析美國國情?
大洋網2001年8月17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