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身説法]美國候鳥家庭渴望穩定

     清早起床後,我開始了一天的生活:在學校上完課,然後去圖書館學習一陣子,匆匆吃過午飯後,急急忙忙坐公共汽車到農貿市場和爸媽一起賣蔬菜,我當收銀員,爸媽則在堆得像小山似的南瓜、洋蔥和馬鈴薯中穿梭,負責搬運。當然,這並不是我們家的産業,我和家人是在給一位農場主打工。下班回到家,我最高興的事就是讀男友馬利奧的來信,信裏有他對我的思念,有他對我們未來生活的憧憬,他在信中還反覆説反對我到遠方上大學,他知道我高中就要畢業了。

    四處奔波,我是“候鳥”家庭的孩子

    每年我和家人都在兩個地方奔波:5月到10月在伊利諾伊的農場幹活;11月到來年4月在家鄉得克薩斯度過。我們是像“候鳥”一樣生活的美國農業工人家庭,自我爺爺那一輩起就開始這樣生活了。我爸爸出生在美國,在四處遷徙中度過了大半輩子;我媽媽12歲從墨西哥移民來到美國,從此以後也當起了“候鳥”,由於生活不安定,媽媽直到21歲才斷斷續續念完高中。

    在很多美國人看來,這種遷徙生活早已隨著經濟大蕭條的結束而成了歷史,但事實上,美國現在仍然有130萬像我們這樣生活的“候鳥”人,我男朋友一家也是,我們都是受雇于各個農場主的農業工人。有些人是非法移民,有些和我們一樣是美國公民。由於農業生産受季節影響很大,我們總是夏秋農忙季節在農場裏幹活,剩下的時間在家鄉度過。

    沒有房子,報廢的大拖車是我的家

    和歷史上的“候鳥”人比起來,我們這些現代“候鳥”人的生活要穩定多了:以前的“候鳥”人總是一年四季四處奔走,沒有固定居所,哪有工作就往哪去;而我們一般一年主要在兩個地方活動,一個是農場,一個是家鄉。儘管生活穩定多了,但生活狀況並沒有多大改善。農場裏都是施肥、殺蟲、採摘之類的勞動強度很大的體力活,農場工人整天要與有害健康的農藥、化肥打交道,而且週末也不能休息,更沒有假期。農閒時回到家鄉,他們要熬過漫長的難挨的失業時光,直到第二年夏天來臨,才又有活兒可幹。

    在家鄉———得克薩斯的一個小鎮———我們的家是一所很破的房子,就建在公路旁的煤渣地上。我們在農場的家是一輛租來的舊拖車,關上車門它就成了我們一家五口的避風港。拖車只有一個大鐵皮外殼,裏面幾乎什麼都沒有,更不用説暖氣和冷氣了,天氣變冷的時候,我和兩個小妹妹就只能在車裏升爐子取暖,照明用的是從拖車上拆下來的探照燈,也沒有自來水,我們一家人的生活用水要一桶一桶地從遠處提來。

    沒有真正的朋友,同學們把我當圈外人

    儘管十幾年來我們一家每年都要到伊利諾伊的農場幹上半年活,那裏也算得上我們的第二故鄉,但是在伊利諾伊的學校裏,我卻備受歧視,就因為我是

    學校惟一的“候鳥”學生。從上幼兒園開始,我就獨來獨往,沒有人願意和我討論功課,下課了也沒有人願意和我玩,更沒有同學把我當作好朋友,大家總是用一種好奇的目光打量我,我被排斥在他們的生活圈子之外,對這一切,我無可奈何,只有去習慣。

    每年的11月到來年4月我都在家鄉度過,其實我寧願在家鄉生活,那裏條件雖然差一些,但是周圍的人都很好,沒有人對我另眼相看,我沒有了自卑,目光更加堅定自信,可以毫無拘束地開懷大笑,和大家無憂無慮地在一起學習和玩耍。這是我最開心的時候,當然最主要的是能夠和馬利奧在一起,這時他們一家也從農場回來了。

    上大學還是結婚?我的出路在哪?

    我的學習成績非常優秀,各科基本都是“A”,而且每年都拿獎學金。爸爸媽媽一直讓兩個妹妹以我為學習的榜樣。老師們都説我完全有希望申請到一所不錯的大學,這樣我就可以走上新的人生道路,擺脫祖輩們的那種“候鳥”生活了。

    可是我的男朋友馬利奧不打算上大學,高中畢業後就開始工作了。今年開始,他和他父親在家鄉當起了鋤草工人,希望能夠借此結束“候鳥”生活。他是一個勤勞、穩重又重視家庭的男孩,非常希望我能夠永遠留在他身邊,和他生兒育女,共用天倫之樂。

    重視家庭和親情,這是我們拉美移民的文化特點。在家鄉的小鎮裏,人們總説:“在愛情面前,其他東西都微不足道。”為了能和女朋友廝守在一起,我的朋友馬克放棄了密歇根州立大學的全額獎學金。我身邊還有許多人為了親情最後放棄了上好大學的機會,甘心和家人、愛人在一起過著奔波的生活。

    要上好大學就要離開家鄉到北方去,但是那就要離開家人和男友,而且我一直都夢想著成為一名醫生,學醫要花很多年才能拿到學位,我真的不敢保證馬利奧能夠耐心地等到我畢業。同時,離開家鄉就意味著我就要走進一個充滿歧視的世界,我十分清楚那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沒有溫暖,沒有親情和友誼,人人都視我為與他們不平等的異類,那裏的女孩開放、時尚,這方面我恐怕永遠都追趕不上她們的腳步。

    如果選擇一個離家近的普通大學,或乾脆放棄上大學的機會,那我可能永遠也擺脫不了受人歧視的“候鳥”生活,成為我們家族“候鳥”生活的第四代傳人。

    一方面是冷漠但有前途的生活,另一方面是溫情卻很艱辛的生活,我究竟該怎麼辦?我一直在內心做著鬥爭。[美]馬喬裏可伊曼 陳華編譯(摘自6月6日美國《基督教科學箴言報》)

    《環球時報》2003年6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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