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大學不相信眼淚

     “莫斯科不相信眼淚”這句名言已經是家喻戶曉。一個年輕的中國留學生在求學路上的切身體驗告訴我們:莫斯科大學不相信眼淚。重文輕理使我吞下了高考落榜的苦果,我選擇了自費留學的道路。2001年8月7日,我坐上了飛往莫斯科的飛機,進入莫斯科大學新聞系學習。

    當我向莫大外事辦遞交了所有手續後,被告知要進行入學前的俄語水準一級考試,成績良好,方可入校。隨後的幾天裏,我每天起早貪黑地復習,中午就吃個盒飯了事。3天以後,我獨自冒著大雨來到莫大國際教育中心,接受兩天的單獨考試。當我回答完所有問題,老師滿意地在成績單上簽了“成績優秀,准予入係”時,我想到自己從一名高考落榜生走進世界名校的曲折歷程,竟激動得説不出話來。

    坐落于莫斯科市西南部列寧山上的莫斯科大學,屹立在莫斯科河畔,風景宜人,是該市的一大旅遊景點。莫大由俄國偉大的科學家羅曼諾索夫于1775年創建,是一所歷史悠久且擁有優良傳統的綜合性大學。

    莫斯科大學佔地約4000畝,校園裏博物館眾多,如人類學博物館、動物學博物館、地球科學博物館、稀有書籍博物館。另外,學校還有許多特別的教學研究中心,如生物科技中心、鐳射中心、社會生態中心等。

    莫大校園內,一座40層的大廈巍峨高聳,這就是莫大著名的主樓,它也是莫斯科市的最高建築之一。主樓內有辦公室、會議廳、大禮堂、電影院、游泳池、食堂、商店、郵局、銀行、理髮店、咖啡廳、舞廳及學生宿舍,學習和生活設施可謂一應俱全,就在這主樓的9層,有我一間溫馨舒適的宿舍。以這座主樓為中心,校園四週遍佈科研中心、醫院、體育場、大學生廣場、車站、地鐵站和各係的教學樓等,真可謂城中之城。各係都擁有自己的圖書館,並實現了專線上網,學生可以免費使用它查詢資料、學習和娛樂。

    進入這所名校學習,我很自豪,但又由於剛學會的俄語詞彙量有限,而莫斯科人説話的語速又快得驚人,所以,辦一件事往往要費我很大的週折。我真正體會到了什麼叫做人生地不熟。有一次,我為了蓋一個章,好不容易找到地方時,還有5分鐘就要下班了,辦事的人死活不給我蓋這個章,讓我下午再來。我怕回去時間來不及或再在迷宮一般的莫大主樓裏找不到此地,於是,我乾脆就站在樓道裏等著,沒飯吃也沒水喝。望著來來往往的人群,我心中酸澀的滋味無法用語言來描述。

    就這樣,我忍受著難熬的孤獨,克服了許多從未想到的困難,戰勝了多次想要放棄的念頭,終於完成了入校入係前的所有手續。

    接下來,經過兩天的圍追堵截,終於“逮住了”分管宿捨得俄國老太太,她不耐煩地用肥胖的手在住宿表上隨便給我寫了一個房間號。我把所有行李化整為零,螞蟻搬家似的搬進了宿舍。還沒來得及收拾,同住一個單元的俄國女孩把我從房間裏叫了出來,彼此做完自我介紹,她傲慢地衝我説:“你們中國人很臟,別把單元的衛生搞壞。還有,水龍頭和洗澡用的噴頭是我出錢換的,你要用都得再付錢給我。”她“打機關槍”似的發完言後就牽著狗出去了,我一言不發地將門關上。第二天,我氣衝衝地找到胖老太太要求換宿舍,和中國人住在一起。老太太不明白昨天還和氣友善的中國女孩為何今天氣成這般,便沒有理睬我。我連續兩天泡在她那裏,用漢語、英語、俄語加烏克蘭語來“折磨”她,終於將她“降服”,給了我莫大主樓9層新裝修過的宿舍。

    來到新宿舍,同住的北京女孩熱情地幫我收拾房間,山東老鄉也非常友善,主動帶我去市場購置了被子、臉盆等生活用品。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宿舍裏很快還安裝了電腦和電話。在電話開通的那天,山東老鄉説“趕緊給家人打個電話報平安吧。”我才猛然想起,已經十幾天沒有和家人聯繫了。於是飛快地跑出去買了張長途電話卡,撥通了家裏的電話。聽筒那頭,爸爸的問話還沒説完,媽媽又搶了過來:“孩子,你怎麼樣了?怎麼十來天都沒和家裏聯繫啊?”我鼻子一酸,強忍著淚水用愉快的聲音向他們報平安。電話那頭,爸爸媽媽好久沒有説話,只聽到他們沉重的喘息聲。事後,爸爸告訴我,和我失去聯繫的那十幾天,他們的心情完全可以用“熱鍋上的螞蟻”來形容……

    之後的幾天,我時刻被周圍的一切所感動著。清晨,樓層負責衛生的老太太就會輕輕敲門,在經過我允許後進門便跪在地上用抹布擦洗其實已經很乾淨的地面、洗手間和廁所的地板,然後再悄悄離去;樓道廚房裏使用天然氣做飯的灶臺,也總在飯後被各國的學生用自家的抹布擦得雪亮;熱情的鄰居時不時地給我送來一些蔬菜和蘋果;9樓的值班老太太會在夜宵時分讓我品嘗她做的俄式飯菜,並奇怪地問我為什麼番茄要和雞蛋放在一起炒;當我有不懂的俄語問題時,善良的老太太會放棄正看著的莫斯科喜劇片,戴上老花鏡認真地接過題目,連同我對她的信任和尊敬……每每這時,眺望窗外繁華美麗的莫斯科市容,環顧鋪著紅地毯的宿舍樓,看著眼前慈祥的老太太,我懂得了“付出必有回報”的含義,也更加珍惜眼前擁有的一切。

    當9月3日開學的前夜,我站在莫大主樓宿舍窗前,再次眺望美麗的莫斯科夜景時,想起這不到一年時間的艱苦經歷,想到家中年近半百的父母和親人,憋了許久的淚水終於流了出來,我把頭蒙在被子裏大哭起來。但是,第二天清晨,我仍以飽滿的精神第一個坐進了莫斯科大學新聞系的教室裏,此時我明白,新的考驗又開始了……

    與其他俄羅斯學生相比,我們除了要付出更多的努力,還必須足夠堅強,能夠經受得起任何挑戰和考驗,因為,“莫斯科大學不相信眼淚”。 (王冉文 摘自《世界新聞報》)

    《人民日報海外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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