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代領導人

    1月18日，1979年中美建立邦交前後駐在北京的原大使威斯頓洛德等美國“知華派”出現在位於北京市內傳統住宅衚同的一個角落裏的共産黨中央黨校接待室裏。迎接他們的是即將於4月下旬首次正式訪美的胡錦濤副主席。

    “據説您將成為下一屆領導，如果對美國不很了解的話能夠勝任嗎？”

    面對如此苛刻的提問，胡副主席笑著回答説，“不知道誰將成為領導，不過我是不了解美國。因此，我將借助各位的智慧。”和歷來重視威嚴的中國領導人相比，其柔和的應答顯得有些不一樣。美方的出席者感受到了時代的變化。

    中國政府以擴大內需為目標、一直執行積極的財政政策，從98年開始大量發行國債。今年人大也批准發行用於基礎建設等的1500億元國債。但是，依然禁止個人購入的國債轉賣給第三者，流通市場還不完善。國債的種類也偏向於為期2-5年的中期國債。

    “發行成為長期利率指標的國債。”去年10月，一份報告送到了主管財政部的吳邦國副總理那裏。其要發行的既不是填補財政赤字的赤字國債，也不是建設國債，而是對形成市場利率不可欠缺的長期國債。吳副總理在這份文件上簽了名，但朱總理的認可卻沒有下來，計劃就這樣懸在半空。

    北京的金融界有一種很強烈的看法，“朱總理想把利率自由化等大膽重要的改革委託給下一屆政權。”就像證實金融界的看法一樣，據説最近溫副總理不僅過目與金融政策有關的報告，還寫下自己的意見，送交有關負責人。

    12日，人大開到最高潮時的北京人民大會堂二樓會議室“上海廳”。

    去年年底，任期未滿就突然從上海市長調到技術智囊團中國工程院當黨委書記的徐匡迪深深地坐在沙發裏，淡淡地説道：“按規定部長級幹部65歲退休。我已經64歲零3個月了，所以才這樣的吧。”

    “有些人擔心，如果我們這一代人不在了，政策是否會發生變化。但是，政策不會變，誰也不可能改變。”這是鄧小平語錄中的一段。入世使中國的改革開放變得更加緊迫，為了在新老交替之際避免經濟政策的混亂，中國開始進行種種佈置。

    伴隨陣痛的年輕化

    “應該修改法律使私營企業的財産也和國有企業一樣受到相同的保護。”8日，中國大型飼料廠家新希望集團董事長劉永好在召開人大的北京人民大會堂前向記者們呼籲。

    劉氏是個人擁有工廠等生産設備的私營企業的團體——中華全國工商聯合會的副主席。據美國經濟雜誌《福布斯》，他們兄弟合計擁有相當於10億美元的資産。但是，這位劉氏也到了知“天命”的年齡，在如今的中國産業界已經稱不上年輕人了。

    2月28日，在香港瑪麗奧特賓館召開了天津創業環保（天津市）上市香港證券交易所的決算公佈會。女總經理馬白玉（音）面對會集一堂的約50位證券分析家，流暢地回答了他們提出的嚴峻的問題。“她的對答和那位55歲的前任完全不一樣。”出席者中有人發出了感嘆之聲。

    原本在天津市政府建設部門工作的馬氏，前年被提拔為天津創業的帶頭人。她把公司的業務從本行化學原料擴展到環境商業，重組為集團企業，並斷然進行人員精簡。2000年度該公司在時隔4期之後取得盈利，2001年度的純利潤是前一年的1.6倍。

    在黨和政府進行新老交替之前，産業界年輕化的程度已經超過歐美。最大的電腦廠家聯想集團總裁（CEO）楊元慶37歲，最大的汽車廠家一汽車集團總經理竺延風40歲，大型綜合電器TCL集團總裁李東生44歲。40歲左右的經營者比比皆是。

    最近，大和總研（北京）對在上海證券交易所上市以美元結算的B股的54家企業進行了調查，結果發現公司領導人為30多歲的有8家，最多的是40多歲的，有27家，60多歲的只有1位。《福布斯》雜誌的中國富豪排行榜上，前百位中也有66人在30-40歲之間。經營者的年輕化，反映了這一時代的氣氛：要推動企業經營革新，年輕的力量不可欠缺。而且，如此迅速的年輕化也有其歷史原因。

    1966-76年文化大革命的高潮期間，在當時毛澤東主席領導的“下放”運動中，城市地區的知識青年們半被強制性地到了農村。其人數有2-3千萬人。下放的這一代大多沒有受過充分的教育，落在了市場經濟化的浪潮之後。其下一代則成為經營者的主流。

    “過了35歲，就是老人了。”廣東省廣州市流行著這麼一句話。一連好幾天，500多人涌進了“廣州南方人才市場”，連建築物的外面都擠滿了人群。從快餐店老闆到電子零件工廠的廠長，墻上貼著200多個求職廣告，但大部分要求35歲以下。

    來看求職廣告的柳大榮（音）去年被其擔任主頁製作的西安市某網路企業解雇了。他抱怨説，“雖然對電腦方面的知識充滿自信，但由於有年齡限制，找不到工作。”廣州中山大學人力資源開發管理研究中心主任孫海法（音）指出，“對年齡的雇用限制明顯過分了。”

    四川省和湖南省的國有企業，自去年以來，相繼發生30-40歲的經營者由於徹底推行讓大齡員工退休、招致怨恨、為人所殺的事件。3月4日，在位於黑龍江省的中國規模最大的大慶油田，約2萬多名工人舉行了抗議集會。之所以發展到這種一觸即發的險惡事態，是由於7萬名員工被迫提前退休、對公司非常不滿。

    從一個浙江省的貧農起家、成為業務遍及汽車零件金融的實力企業家、同時也是人大代表的魯冠球（音）斷言，“儘管如此，市場經濟化的潮流還是不可遏制。不管誰繼承政權。”“毛澤東使人民成為主人。鄧小平使人民富裕。江澤民明確了私營企業家的地位。箭已經射出去了。”

    今年秋天召開的5年一度的黨代會將更明確的打出允許私營企業家入黨的方針。包括個人商店在內的私營企業已超過2000萬家，佔國內生産總值（GDP）的三分之一。作為加入世界貿易組織（WTO）和全球化的對策，方興未艾的新老交替將在伴隨出現大量失業人口等社會陣痛的情況下繼續前進。（中國報道組）

    《日本經濟新聞》2002年3月18、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