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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季走湘西

李玉祥


     湘西是一個既美麗又夢幻的地方,就如同是許多年前、不知是初夏還是早春的一天、從濕漉漉的小巷中走向河邊的那位梳著又黑又粗長辮子的清純少女。

    所以,我總覺得,我理解的湘西、亦或是我心靈深處的湘西,永遠是那個穿著碎花布上衣晃動著漸漸遠去的鮮活背影。

    那個名叫翠翠的美麗的湘西女孩兒,她坐在竹筏上那傷感的回眸一笑,是我眼中永遠的定格。

     路易艾黎的鳳凰

    沈從文曾經説過:“美,總不免有時叫人傷心。”

    鳳凰,曾被紐西蘭友人路易艾黎稱為是中國兩個最美的小城中的一個。在許多沒去過那裏又好幻想的人的心裏,總是對它寄予了無盡的想像。

    的確,鳳凰很美。在沈從文先生的筆下,湘西的這座小城,讓許多人夢縈魂牽。它是先生的故鄉,先生滿懷情地深傾注于這片神奇的土地。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鳳凰淳樸的民風與古老文化,造就出民國初年內閣總理熊希齡、著名作家學者沈從文、著名土家族畫家黃永玉,他們都是從鳳凰這座古樸的小城中走出去的。

    鳳凰縣位於湖南省西部邊緣,西鄰貴州省松桃縣和銅仁縣,地處武陵山脈南部,雲貴高原東側,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境內。我曾于1991年獨自來過,十年過去了,現今的鳳凰已非昔日的鳳凰,更不是沈先生詩話下的湘西。

    我的鳳凰

    今年的雨季,我隨鳳凰衛視車隊在一個深夜來到鳳凰縣。白天的疲乏使我躺下就睡著了,第二天醒來後發現,我面對的是一個陌生的鳳凰縣。只有當我來到沱江邊,才找回了昔日一些感覺。

    鳳凰也叫沱江鎮,歷史上為湘西政治、經濟、文化、軍事中心,昔日古城池僅存兩座城樓和一段重新加高的城墻。

    位於城東面的為東城樓,城墻上有城樓兩層,下有城門,城門為木質門板,上有鐵板、鐵釘,城門上方有石刻“升恒門”字樣。城墻約高10米,厚4米多,站在城墻上,可以望見沱江兩岸河邊洗衣的婦人和匆匆走在“板凳橋”過河的行人。北邊的城樓從型制上完全與東門一樣,據此不禁讓人遙想到當年清朝統治者制服苗疆的雄心。

    如今,河邊停靠著花枝招展的遊船和新搭建沒有實用功能的水車,一隊隊旅行團體在導遊的帶領下,亂哄哄地將原本寧靜的氣氛搞沒了。

    沱江上的虹橋現已恢復了50年代因建公路橋而拆除的橋屋,橋屋為兩層,一層為店舖,二層為茶館。

    從遠處看,虹橋宛如彩虹臥江,所以最初被命名為臥虹橋,後簡稱為虹橋。橋建於清康熙年間,橋體均用紅砂石,長112米, 寬8米,高10多米,此橋曾為沱江兩岸的交通做出過重大貢獻。

    沿河的傳統吊腳樓所剩無幾,替代的是鋼筋混凝土建成的現代吊腳樓。新的替代舊的本無可厚非,但我們失去的確實比得到的要多得多,我們總是在品嘗著愚昧與無知帶來的惡果。

    散落于鎮裏的還有天王廟、文廟、萬壽宮、朝陽宮等,很值得一看。

    在一個風清月高的晚上,我們在位於西門的朝陽宮古樸的戲臺旁,觀看了一場儺劇。這裡昔日為陳家祠堂,門前為粉紅色的高大門墻,上有12幅灰塑。宮內為四合院,兩側為包廂,門頭上即為戲臺。儘管聽不懂,但當我看到當地百姓歡快的表情時,知道他們才是真真的觀眾。 

    沈從文的鳳凰

    老街青石板鋪就的巷道還在,街兩邊開設了許多賣遊工藝品的店舖。沈從文先生的故居,就坐落于老街中營街的24號。

    在一個陰雨霏霏的日子裏,我再次來到這座清靜、幽雅、古樸的四合院。先生故居共有正房、廂房、前屋10余間。裏面陳列著先生的一些舊照片和先生生前使用過的物品。睹物思人,先生似乎剛離開不遠。

    離開先生故居,坐小船去聽濤山下的先生墓地。先生墓地前臨沱江,背靠南華山,是我見過的最樸素高雅的墓。

    它既無墓冢,又無碑文。但見一塊久經風雨侵蝕的天然岩石,正面刻著先生生前的名言:“照我思索可以理解‘我’,照我思索可以理解‘人’。背面刻有先生姨妹張充和女士的題句:“不折不從,星頭其文,易慈易讓,赤子其人。”取各句最後一字連綴即“從文讓人,”這反映了先生生前為人處世的哲學。先生的骨灰就安放于這塊岩石下,周圍擺放著先生的崇拜者送的花草。

    翠翠的邊城茶洞

    沈從文先生的著名小説《邊城》,迷倒過許多文學愛好者。在這部小説裏,先生揭示了人的命運的神秘,讚美了邊民淳樸的心靈,特別是作品將那裏的山光水色描繪得如詩如畫。

    湘西花垣縣茶洞,是一座有兩百多年曆史的古樸的邊陲小鎮,面積兩平方公里。距離縣城25公里處,與昔日四川(今天重慶市)、貴州兩省一水相隔,能“腳跨三省”,舊有“小南京”之稱,是湘、川、黔三省邊區重要的物資交流中心。沈先生的小説被改編拍攝成電影后,更使這個小鎮名聲遠播世界。

    也是在小雨霏霏的日子裏,我再次來到了這個昔日曾經來過的小鎮。幾年的變化,竟使我費了好大勁兒才找到茶洞老街的入口。

    雨中的古鎮別有情調,儘管原先古樸的老街參雜了許多馬賽克的現代建築,但格局依舊。河邊鸕鶿在船邊休憩,青青的河,青青的山,吊腳樓佇立在水裏。

    拉拉船的師傅將我們渡過河對岸的重慶市宏安鎮,在老街上即有古老院落,還殘存文革時期標語。使我驚詫的是小鎮上僅有的幾家店舖有兩家網吧,且上網的人還不少哩。

    唉!偏遠又寂寞的古鎮已從悠悠歲月中走出,先生小説裏的翠翠和那美麗的山水,似乎是記憶中永遠神奇的一個虛幻世界。

    芙蓉鎮的邊城王村

    依舊與電影有關的湘西的另一個古鎮王村,是永順縣最早開發的水陸口岸。王村地處酉水東岸,距縣城40公里。土司政權時期,它是土司活動的中心地域。作為永順縣唯一對外的碼頭,王村是全縣進出口物資的集散地。改土歸流後,它有“張家界後花園”之稱。

    電影導演謝晉選中王村做為電影《芙蓉鎮》的拍攝景地,影片上映後,使得寂靜的古鎮一下成了旅遊點。從此,王村有了一個別名叫“芙蓉鎮”,前來此地遊覽觀光的人絡繹不絕。

    昔日,我也是獨自一人來過王村。一晃快十年了,可以想像變化有多大。那時,我是坐火車從羅依溪(一個美麗的地名)下車坐船到王村的。而這回,我隨車隊一行,在一個沒有太陽的陰天來到王村。

    青山綠水依舊,但小鎮已非昔日曾讓我留連往返的王村。悠遠的街道還在,但青石階梯的長街兩邊,原本古樸的吊腳樓,卻夾雜著現代裝飾材料建造的洋樓。店舖林立,出售當地各種工藝品,特別是以那位演藝界大腕命名的米豆腐店,竟有不下十家。

    不過,我是沒多大興趣去光顧的。我直接去找我的老朋友——土家織錦廠的廠長老項,但我不敢相信的是,健康開朗的他,竟在上個月因車禍去世了。要知道,老項是王村最早帶領土家族致富的帶頭人。

    使人欣慰的是,由他設計的新吊腳樓廠房,已矗立在原先低矮簡陋的原址上,同四週那些毫無特色、千篇一律的火柴盒現代磚房比起來,項廠長那座木本色古典風格的吊腳樓,倒成了一道麗的風景。

    我想不需要多久,歷經滄桑的王村,也會同內地變得一樣繁華與喧囂。到那時,恐怕只有老街上挂著的“土家觀瀑吊腳樓"”牌匾的民間博物館裏,還能見到昔日土家族生産、生活的用具和用品了。

    趕邊邊場的山江苗鄉

    湘西的苗族,主要分佈在鳳凰、花垣、吉首一帶。

    山江村位於鳳凰縣城西北的山江鎮邊, 我們去的那天,恰逢五天一次的苗民趕場的日子,當地人叫趕邊邊場。

    據稱,昔日趕邊邊場是當地年青人找尋對象的日子。由於苗民多居住在交通不便利的山裏,每逢這個日子,也是苗民們相互交換自己的産品與採購的時候,用今天通俗的叫法, 整個一個物資交流集會。

    一路上,我們看到來自四面八方的苗民們,有的牽著牛、羊、豬,有的挑著沉沉的擔子,人潮一般地涌向山江鎮。他們將各自的物品展現在簡陋的市場裏,尤其是苗族婦女的服飾佔盡風光,她們多半穿的是自己織機織成的深藍色的土布衣衫,在袖口褲腳上點綴著多彩美麗的花邊刺繡。在色彩搭配上,用現代審美學的眼光看,完全達到了整體和諧優美的效果。

    但這樣的美,目前也僅限于中老年苗族婦女。現在的年輕一代,己是腳蹬厚底鞋、身穿港臺流行的衣衫了。千年流傳下的傳統,不知還能延續到何年?難道,我們將來真的要去博物館才能找的到嗎?

    不過,當地年輕人找對象的傳統還在使用。在這一天裏, 小夥子只要看上他的心上人,你就可以拉她一下衣袖。如對方不反對,也會做出同一舉動。

    山江苗寨很好看,同我過去看到的沒有多少變化。依山而建的住房,屋頂均採用當地一種極薄的天然石板。墻體為夯土泥磚,青與黃在綠樹環抱下美麗極了。

    山江村最豪華的房子為龍飛雲住宅,這位曾在湘西獨霸一方的土匪頭子的住宅,儘管顯得很破敗,但從殘破的碉樓和高大的墻體看,讓你似乎仍能聞到刺鼻的煙火味道。

    舞蹈著的雙鋒土家寨

    雙鋒土家寨,是位於永順縣附近的一座大山的山腰頂上的一座土家族聚居的村寨。

    此地的土家擺手舞非常出名,我們非常想見識一下。但因道路崎嶇不通車,讓我們著實費了不少勁兒。

    恰巧那天天公不著美,我們走在泥濘的山道上,用了近兩個小時,才步履維艱地到達雙鋒寨。由於我的朋友、湖北民族學院的黃柏權老師,提前同村裏打了招呼,當我們抵達時,鄉民們已做好了準備。很快,我們就欣賞了一場地道原始的土家習俗。

    土家族是一個勤勞勇敢、歷史悠久的民族,它有本民族的語言並兼通漢文。從南宋到明代,土司王是這一地區的領主,到了清代實行改土歸流,廢除了土司制。從此,土家族各方面逐漸接進了當地漢族地區的水準,創造出了具有本民族特點的歷史與文化。

    湘西的土家族主要分佈在永順、龍山、桑植等縣。土家族是一個善舞的民族,舞蹈內容豐富多彩,有擺手舞、毛谷斯、打溜子、跳喪等,這些活動多半集中在正月期間。

    我雖多次到達過湘、鄂、川土家族地區,但除了碰上過跳喪活動外,前幾個活動均未能目睹,留下了許多遺憾。沒料想,此次托柏權兄的福, 儘管是表演性質,但特定環境裏的特定人物是不可多得的。

    雙鋒村的擺手堂,在村中的一塊平地上。由於事先早已約定,村民已準備妥當,一説可以,全村不分男女老少,幾乎都加入到表演的活動中了。

    擺手舞是土家族人民最喜愛的一種傳統舞蹈,起源於土家族先民的生産和生活,具有廣泛的群眾基礎。

    雖然天空依舊飄雨,鄉民們仍忘情地踏著泥濘手舞足蹈。他們的舞姿樸素、動作落落大方。

    毛谷斯也是一種土家族舞蹈, 據講它是紀念祖先創業的一種極古老、極原始的戲劇舞蹈。

    演出時,村民身穿由稻草編織的草衣,頭戴草帽,有情節、對話,可惜我只能一知半解。不過,這並不影響我對它的欣賞。

    歌濃舞烈,這一切,依乎都在昭示著土家祖先為生而奮鬥、為收穫而喜悅的激情。從中,我仿佛讀懂了它們的歷史。

    

     摘自《時尚中國旅遊》2001年7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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