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杭州的時候是四月份，煙雨籠罩下的杭州城別有一番風情。這個城市和其他的江南城市一樣，建築風格處處透露著小家碧玉的感覺，惟恐哪有什麼閃失，就破壞了整體的情趣。這在很多以工業為主的北方城市裏倒是被忽略的。不過這一點讓像我這樣喜歡江南水鄉感覺的人頗感覺欣慰。

    大概是杭州人與生俱來的慵懶的特質，在四月的眼淚裏你格外感受到它的迷人和嫵媚。所以當我走在杭州市郊的學府路時，忍不住要懷疑誰給了杭州人這樣的細緻和情懷，仿佛連每一個建築都在青衫黛眉間顯得楚楚動人。

    那樣的一條長徑皆由鵝卵石鋪張開來，碗蜒得好象少女輕盈的腰，回眸一笑，儘是流轉的煙波。在杭州是看不到太多聳立又挺拔的巍峨建築，這樣不適合它的氣質也不是杭州人心裏糾纏的夢，似乎回到那個斷橋的年代，在白衣長衫間是愛與恨的糾葛。

    説倒底，杭州人是小資的，否則也不會任由那些數年的建築一味的任性的在這個城市裏春花燦爛。説來也怪，那些被剝蝕了皮膚毀壞了容顏的年久的建築倒真的是耐得住時間的考驗，似乎一心要見證這個城市裏一切的悲歡離合，要把人世冷暖看得通通透透。

    當然這也是我以為恰倒好處的地方。喜歡它蒼老的面貌下掩不住的風情，那份得體那份華貴是緣于歲月的沉澱和留戀。

    以前也去過很多地方，但總覺得它們的侵略性過強，有種窒息的感覺，我害怕這樣的壓迫感，好象在喪失自我，也有迷路而茫然的不安。而杭州卻是我自己心甘情願要沉淪在其中不想甦醒。

    有時候看見的是感覺，回憶裏的倒是真實的影象。那是因為驚恐自己會遺忘這樣的感動，所以潛意識裏便忍不住要把它刻在手上，眉眼之間，一笑，就憶起它的種種好處。

    想來杭州的那些陳舊感傷的石頭，就仿佛是很多人心口的咒語，解不開，只能任其蔓延潰爛在愛欲洶湧的瞬間。

    不知道許仙有沒有想過白素貞註定是他命裏的一個劫數，躲不過，逃不掉，掙脫不了的其實是他不願意承受的厚重而卑微的情感。我甚至可以看見白素貞最後訣別時的凝重和怨恨，那樣的眼神，是對一個男人錐心的愛與恨。愛他的一切，恨他的辜負。從此人世兩分，而孽緣也隨風飄散。

    也許，這樣曖昧的呼吸可以讓我恍惚地辨認自己前世的影子，是否存在在這個古老而幽怨的城市，是否也有過不能自主的傷痛？塵埃落定之後，傷花怒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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