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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染:到底快樂不快樂

       “美女作家”一不小心就成了個貶義詞,同時好像也成了“名不符實”的代名詞。不過,還是有例外的。陳染就是為數不多的被公認為“美女作家”中的一個。近20年來,陳染以“個人化寫作”、“邊緣寫作”特立獨行于國內文壇。在生活中總是躲在人們的視線以外、安安靜靜地寫著自己鍾愛文字的陳染,並沒有因為自身的沉默而不引起周圍的關注。

      王蒙曾撰文驚呼陳染為“我們的文學中的一個變數”,稱其作品“又清高、又孤僻、又多情、又高蹈、又細膩、又無奈、又脆弱、又執著、又俏麗、又隨意,堪稱是活靈活現的呼風喚雨,灑豆成兵的世界。”

      自稱跟陳染接觸很少的方方説,自己對陳染的認識更多是從作品中得來的,陳染的才華橫溢給人們以很深的印象。“她天生就是個作家的料”,“她的作品有很女性的感覺,但又不是完全歸於瑣細,同時有很深刻的一面,這又使她超越了一般意義上的女性作品。”

      劉索拉是與陳染交往時間很長、相互了解的好朋友,她説的話應是對陳染的最感性的認識:“她是個追求真實的人,對生活、對文學都是自然的,放鬆狀態下的。有時候她的小説會表現出另外一個她,表現她複雜的一種精神狀態,但是讀者如果有機會與她本人接觸,就能夠更多更全面的了解她”。

      “非常看重陳染的創作”的雷達説,陳染的創作特點是返回自身,回到個人私有話語的空間,而這個特點恰恰是商品社會、開放的社會,人們,特別是年輕人內心的一種要求,“我們不能簡單的説這種創作與社會生活發生了隔離,僅僅是小我的體驗,它的社會內涵其實是很深的。也正是有這樣一種開拓內心空間的普遍需要,所以她在青年和一些知識分子中間會引起共鳴,獲得自己的固定的讀者群”。

      最近,聽説陳染的迄今為止最為完整、集中的個人作品集“陳染文叢”六卷本問世,在讀書界引起了頗大的反響。於是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我敲開了陳染家的門。

      初次見到陳染,她的秀麗、乖巧和端莊的氣質就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們的談話自然是從那套“陳染文叢”開始的。熟悉陳染的人一定還記得市面上曾有過四卷本的《陳染文集》,那套由江蘇文藝出版社于1996年出版的集子發行後市場反映強烈,但由於種種原因江蘇文藝出版社沒有再印。而現在的這套則是作家出版社今年3月份出版的。

      我的才思會永不枯竭

      王朔在與陳染的對話中,也不得不承認“我的資源已經枯竭了,不出現新的生活模式,我有再好的感受也無以附麗。”而一向善於挖掘人物內心世界的陳染卻説她不會面臨這樣的問題。

      她説:“我的內心世界要遠比我的外在行為意識更為豐富。文學作品關於外部世界的敘述,或者關於人自身內部的慎獨應該不是一種對立的關係。人內心世界的反映或描述,肯定是與外部世界碰撞的結果。作家的類型有所不同,有的比較傾向關注外部世界,以向外探索為特徵,鄉村、工廠、礦山、企業、官場、國家、戰爭等,外部事件構成了作家的敘事主體框架;而有的作家則比較感興趣人自身的靈魂或人性的體悟,把有限的外部空間比如把我們那些平庸瑣碎的日常生活、那些人們不經意的舉止情態吸納到無限的內心空間裏來,以一種非由外部事件構成的情節為主線的、內在而隱形的心理流動為主體。我就是屬於後一種的寫作者。因為人總在有想法,就是説一天什麼事也沒發生,但總是會有一些瑣碎的想法,靠這些做為原創的依託,這樣的東西它是不會枯竭的,小説還是可以寫下去的。人們普遍地認為,聚攏成群的狀態才是真正的生活,而我卻堅定不移的以為獨自的空間和思考才是真正的生活。”

      我的作品很適合闡釋女性文學這個概念

      也許許多人知道陳染是個女性主義者要比看她的作品更早一些。可不論是女性主義者還是“新時期國內最早以女性主義為文本特徵的作家”的這些界定,陳染都不以為然。

      “對於女性文學的概念,我自己是模糊不清的,我是按照我內心的視角和內心的經歷來創作的。因為我本身是女性,從內心就偏重女性化的寫作方式。對於外界提到的我的寫作是女性主義,我認為這只是一個互相闡釋的辦法。他們一時找不到好的闡釋女性文學、女性主義概念的辦法,就把我的作品拿出來舉例子。我80年代開始寫小説時,中國還沒有女性主義這麼一説。後來女性主義的説法傳到中國,人們也把我前期的作品歸為女性文學。其中就有搞女性主義研究的人説,1985年陳染寫的《紙片兒》特別女性主義。可1985年那時還沒有女性主義這個理論呢。我的寫作風格是自然形成的,就是後來有了女性文學我也沒有刻意往那上面靠,從來沒有專為女性主義而寫作。”陳染説道,“這只是有人發現我的作品很適合闡釋女性文學這個概念,就像‘邊緣文學’、‘先鋒文學’都可以用我的作品來闡釋一樣。”

      怪異是陳染小説的一大特色

      翻開陳染的作品集,無論是《嘴唇裏的陽光》、《紙片兒》還是《無處告別》,它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文中人物的名字很古怪,什麼繆一、黛二、麥三、雨子……好像你看過她的文章後,一下子就很難忘記那些或徬徨不定或苦悶、孤獨和叛逆的女人,她們的名字不再是簡單的漢字而完全是化成一個具體的人在我們的腦海裏活動,揮之不去。就連王朔也説,這就是獨一無二的陳染!她有自己的感覺,自己的詞彙,自己的世界,自己的符號。

      對此,陳染也有自己的闡述:“我比較喜歡怪一點的名字,希望文學和現實生活還是應該有一定的距離。我認為有特色的東西就是美的。”怪異是陳染小説的一大特色,而字裏行間滲透出的幽默也同樣賦予了陳染作品的又一大魅力。在讀陳染文集時領略過她充滿智慧幽默的我此時很難想像這些文字出自於坐在我對面這個隨和、柔弱、靦腆、不事聲張的三四十歲的女人的筆端。在我的感受中,陳染作品中的幽默絲毫不會誇張,只在若無其事地一句,人物就陡然水靈了。“我覺得幽默是人類最大的智慧,如果小説沒有幽默感就欠缺了太多的東西。而人的智慧不是靠説教那麼平鋪直展的方式展示的。幽默是一種很智性的東西。雖然現實中我不是很幽默,但我更希望把我骨子裏對幽默的偏愛展示在作品中,與讀者一起去領會其中的快樂。”陳染如是説。

      內心由不快樂到快樂

      “你無法選擇你身邊的生活但你可以選擇對生活的姿態。”也許在十幾年前那個鋒芒畢露的留著長髮的陳染是不會説出這句話的,因為那個時候她還年輕,很敏感,她把自己放在這個世界之外,和世界形成矛盾關係。從那個夾在書頁中的紙片兒用不説話來進行對命運的抗爭中我們是能體會到的。隨著年齡的增長,陳染發現現實生活中有太多無可奈何的事情了,如果在把自己放在這個世界的對立面,那是在消滅自己。因為人在否定這個世界、否定別人的同時也否定了自己,給自己帶來的是不快樂。

      陳染感到生活有時候並不是為了達到什麼目的,而只是它本身過程的樂趣。當記者問到怎樣去總結內心由快樂到不快樂時,陳染説:“也許我的想法是為自己曾經的思想之路尋找一種合理性,但是,我心裏無比感謝那些“彎路”,它使我懂得今天的日子要過得閒疏而平常,親切而自然,懂得我們既要擁有財富又不是一個‘錢’字可以了得,懂得我們應該是既複雜又單純、既有深的質感又有鬆弛自然的表情、既恪守自己又通透旁人的人。終於從‘難為’自己的漫長樂趣中走出來了,發現這世界其實還是它原來的樣子,不免有些失落。但是,那些問題對於今天的我們,也許會自如沉著地一笑了之,把它積沉在更深的地方,含而不露,不在迫切地對結果憂慮。這是成長的經驗,也是成長的代價。我的六本集子差不多即是這種過程的展示。”

      剛剛從美國回來的劉索拉與陳染談起寫作時説“那真不是人幹的事”,可見寫作之艱苦。但正在忙於另一部長篇小説的陳染告訴記者:“現在我仍在寫作,因為它還是我的一種有樂趣的工作,而不是著書立説的目的。以後,當這種樂趣完全消失的時候,我就不在寫作,堅定地放棄它,不寫作也同樣是一種堅強的選擇。”

      這一套六本集子配以整齊劃一的封面呈現在讀者的面前。雖然書頁上並沒有標以簡單的阿拉伯數字去界定它們的先後順序,但如果我們讀了這套集子就不難發現,從《紙片兒》到《我們能否與生活和解》不僅是陳染的創作成熟的過程,更是她個人成長的過程,用她的話來説是內心由不快樂到快樂的過程。

    

    青年時訊 2001年5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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