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的“黑幕”有多黑？如果説，中國的“基金黑幕”已經改變了中國股市的運作軌道的話，在世界金融中心華爾街上發生的“黑幕”産生的影響又該有多大？

    只要是對股票有所研究的人都知道一句話“股市是國民經濟的晴雨錶”。從美國宏觀經濟基本面看，好得幾乎讓人難以置信：一季度，GDP增長高達6.1％，為近9個季度最高點；勞動生産率增長的年率是8.4％；6月份，美國工業産值環比（本月與上月相比）加速上升0.8％，連續6個月呈現穩步增長態勢。與此同時，消費物價卻一直保持在低位運作。總而言之，美國經濟正處於高增長、低通脹的理想狀態。

    然而，讓人奇怪的是，美國股市和匯市卻對國民經濟的“美妙景色”視而不見，義無反顧地一再創新低。7月19日的美國道瓊斯指數盤中下破8000點，創下1998年以來新低。根據統計，僅7月8日至19日的兩周裏，美國股市就有12000多億美元的市值被蒸發了。

    美國股市與經濟走勢相背離的成因主要有兩個：第一個原因是宏觀經濟基本面與上市公司微觀經濟基本面相互脫節。GDP長勢雖好，上市公司的利潤卻減少。今年一季度道瓊斯公司將構成道瓊斯全球市場指數的1146家美國企業的凈利潤和凈虧損進行了匯總，結果發現，集體凈虧損了32億美元，這種現象的出現是1992年一季度以來的頭一次。第二個原因則是來自華爾街黑幕的影響。由於美國企業會計疑慮持續擴散，導致投資人信心全面潰散，並釀成恐慌性殺盤，投資者瘋狂拋售股票和國債。有證據表明，通過國際投資者急著兌現退出的速度，甚至比去年“911”恐怖攻擊之後還快。

    影響世界經濟

    我們都知道，以2000年下半年為始發點，世界經濟的列車就走上了一條下降通道，雖然其間偶然也會給人帶來短暫反彈的驚喜，但令人信服的反轉迄今為止都沒有出現。其原因就在於，美國房地産業反彈過，汽車産業反彈過，居民消費也反彈過，但IT産業卻始終還在冬眠！要知道自從上世紀90年代，網際網路蓬勃發展以來，這個世界就變成了以IT産業為主導的數字化世界。以2000年美國納斯達克泡沫的破裂為標誌，人類社會進入了有史以來的第一個新經濟危機時期。本來，經過一年多的調整，IT産業中過剩的“網站和字節”基本上達到了一個短暫的平衡。如果再給它一個安靜的環境讓它休養生息一段時間，估計IT産業就將再現輝煌，推動世界經濟的列車踏上新的征途。

    不幸的是，華爾街的黑幕開始被揭穿。在一個接一個醜聞事件的打擊下，市場信心幾乎徹底崩潰，大量資金似乎在不顧一切地撤離美國市場，並且開始給美國經濟造成長時期的傷害：過去被國外資本大量涌入所掩蓋的美國鉅額債務危機就逐漸要浮出水面了，而且由於美元的貶值，這場債務危機的嚴重性又將被進一步地放大；隨著資本的流出，美國銀行業和金融市場生存的環境將變得更嚴峻，從而將進一步加速風險資本的退出，進而加劇IT産業調整的陣痛。

    由於IT産業是美國經濟的龍頭，而美國經濟又是世界的經濟龍頭，許多國家和地區的産業都與美國産業存在著上下游分工關係。正因為如此，在美國IT産業的調整因華爾街醜聞而延伸的情況下，世界經濟復蘇暫時也就沒戲。

    殃及中國股市

    國際經濟調整的延長，對中國經濟而言有弊有利，其弊端來自世界經濟如果一旦出現急劇的回落，則“覆巢之下，難有完卵”。但是，由於美國金融市場規模太大，其他市場與之相比幾乎不成比例。在這樣的情況下，國際資本的大規模流動將是一個相對困難和緩慢的過程，因而美元資産泡沫的破滅和整個國際資本重新佈局也將是一個漸進的過程。在這種情況下，人們普遍認為，對中國經濟而言，弊端將相對有限，而好處將比較明顯，其中最大的好處來自於受中國入世、市場潛力巨大和低成本勞動力供給等因素吸引，外資流入加快,“世界工廠”地位進一步確定。從今年上半年的情況看，這種效應已經非常明顯，今年以來大約有80％新增出口是來自於外資企業，外需拉動GDP增長幅度約為一個百分點。

    但是與一般人看法相反的是，關於國際經濟調整對中國股市的影響，我認為其程度可能還要比對經濟的影響更明顯。現在，許多人談到國際經濟形勢變化對中國股市的影響時，聽到結論通常只有一個：“影響有限，因為我們的資本市場還沒有對外開放”。前不久我看到一篇文章，題目就叫“美股感冒，我們不必打噴嚏”，但這實際上是一個錯覺。就拿今年深滬兩市的行情來説，宏觀基本面和政策面都具有較強的支援，但走勢卻不盡人意。

    首先，從宏觀經濟基本面看，一、二季度GDP加速增長，而且除了消費增長不太盡如人意之外，其他指標“全面開花”。

    其次，從政策面看，政府多次救市的行動已經給予了市場人士一個再也明確不過的信號——必須保持包括股市在內的社會各方面的穩定，也因此，中國股市今年以來可以説是利好不斷。

    然而，儘管有宏觀基本面和政策面的支援，但深滬股市指數依然是飄紅少，泛綠多。雖有停止國有股在二級市場減持政策的強力刺激，從年初到現在大盤指數只是“從終點又回到了起點”，繼續在2000年以來的低位徘徊。

    初步分析，導致我國股市走勢疲軟的原因與美國股市、經濟走勢背離的成因非常相像：第一也是宏觀經濟基本面與上市公司微觀經濟基本面相互脫節。今年我國經濟增長很大程度靠民營和外資企業的投資和出口而拉動，而以國有控股企業為主的上市公司業績卻沒有任何好轉。第二也是來自華爾街黑幕的影響。當然，這種影響主要表現在打擊了市場的人氣和影響了企業業績的改善。

    雖然目前我國證券市場還沒有實質性地對外開放，經濟對外開放程度卻較高。從各産業情況看，華爾街黑幕曝光後，受打擊最大就是我國與國際上分工關係最為密切的、以IT産業代表的高新技術産業。由於傳統産業都是微利産業，在高新技術産業復蘇之前股票市場將因業績高速增長上市公司的匱乏而失去活力。前一段，深滬股市高新技術板塊曾經表現出了明顯的反彈慾望，最後卻無疾而終，原因就在於缺乏企業基本面的支援。

    （作者單位：國家資訊中心發展研究部）

    《證券時報》 2002年8月0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