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瘋狂購入“安然”

    2000年11月，當安然股價還在80美元高位的時候，阿爾弗雷德哈裏森，安聯資本的明星管理人，就開始關注並且買入這只股票了。2001年，當“安然醜聞”漸漸浮出水面，其股價崩潰性地直線下降時，所有人都以為哈裏森會迫不及待地拋售他手中的股票，然而，事實上他卻一反常態加大了買入力度。8月份，斯基林辭去安然CEO時，哈裏森以每股36美元的價格買進了2610萬股；10月份，安然宣佈因關聯公司發生問題而導致12億美元損失以及美國證券委員會開始調查公司時，哈裏森又以22美元的價格買入了710萬股；10月24日，安然的財務總監被炒，哈裏森在16和12美元之間再次加碼購進了1600萬股；最後一筆買入發生在去年11月，安然承認高估利潤的事實，哈裏森此時買入了1210萬股，股價是9美元。在這一系列瘋狂的行動之後，同樣是在11月，他只能以每股28美分這樣令人難以置信的價格拋售760萬股。為他這次“壯舉”“埋單”的是佛羅裏達州養老基金，他們聘用哈裏森為其投資，為此付出的是3.28億美元的真金實銀。

    “幾乎所有的人都知道安然確實出了問題。為什麼他聽到了同樣的壞消息，卻繼續加大投資呢？”人們在懷疑，這是一個受過專業訓練人士的所為嗎？一種普遍的認識是，這可能不僅僅是一個決策錯誤。參議員尼爾遜説：“這完全不像是理性的行為，我想知道安聯或安然內部是否有人想故意支撐股價。”有一種猜測則與佛州州長布希（美國總統布希之弟）有關。人們懷疑作為該州退休金系統的三個受託人之一的布希州長是幕後指使。因為布希州長在生意上支援過安然，並且在安然的合夥人中存在利益衝突，人們呼籲對此進行調查。

    安聯投資和哈裏森對此矢口否認。安聯認為是安然公司的資訊誤導了他們的投資，哈裏森本人也聲明其投資決策遵守了誠信的原則。但佛羅裏達州養老基金並不買賬，還是在2001年12月終止了和哈裏森的合同。

    在四季餐館共進晚餐

    在2000年的股市低迷中，明星管理人哈裏森的表現開始變得拙劣了，他把資金投向高科技和航空股票。他的業績滑到了市場的基準水準之下，這讓人對他的選股能力産生質疑。他犯了不少錯誤，幾乎要讓人遺忘他前幾年的出色表現。

    這也引起了佛羅裏達州養老基金的警覺，2000年12月起，基金決定把他列入一個非常規的“觀察名單”。他們開始頻繁地監聽他的電話和訪客紀錄，而不是按照常規進行季度考察。2001年8月，一份由佛羅裏達州養老基金分析員撰寫的內部備忘錄這樣説，“哈裏森先生的選股水準變得‘十分惡劣’”。

    內部備忘錄中還記錄了哈裏森在投資過程中多次與安然的高層進行了會晤，包括斯基林和肯尼斯萊。在整個2001年，哈裏森和安然的高層至少接觸了10次，包括12月2日安然申請破産保護前六周內的4次會面。甚至紀錄詳細到了具體會面的地點，明尼阿波裏斯市、芝加哥、紐約，還有一次是在曼哈頓的四季餐館的晚餐。

    在其他基金經理對安然表現出冷淡時，這些會面似乎讓哈裏森相信，從根本上來説，安然是一個強大的公司，他的股價被市場低估了。因此10月後，當許多分析師調低了安然股票的評級、安然股價跌至12美元之時，哈裏森依然在備忘錄中寫道，“問題的關鍵在於你是否信任這家公司和它的管理。我認為它值30美元！”

    事實上，這一時期，基金內部對於哈裏森的表現也有不同的評價。一方唾棄他的拙劣表演；而另一方則堅持認為他是一個對市場有洞察力、能抓住數據細節的人，讚揚他“即使不是最好，也是頂尖的基金經理之一”。

    但哈裏森的下一個舉動著實讓佛羅裏達州養老基金大吃一驚，包括那些支援他的人。2001年11月30日，在哈裏森給他們發了一份e－mail簡述了對安然股票謹慎信心後的第二天，他突然賣掉了手上全部的安然股票。直到整個交易完成，他才通知了基金。“這可不是損失10萬美元的交易，我們要討論的是3億美元！開什麼玩笑，他至少應該打個電話。”基金董事會顧問團主席納斯塔説。

    曾經是一流的基金經理

    和其他大型養老基金一樣，佛羅裏達州養老基金給了他們的投資經理很大的決策權，但這是在哈裏森的“安然慘敗”之前。

    今年64歲的哈裏森曾經是一位一流的基金經理。從1984年起，他通過在少數幾家大型公司身上下的大賭注，獲得了每年16％的收益。他鍾情于那些股價大跌而存在V型反轉可能的公司，在底部買入，等待反彈。他的經典之作有美國信用卡巨頭MBNA、思科系統公司、摩托羅拉。在去年的恐怖襲擊後，他如法炮製，短期內在大陸航空上獲得了鉅額收益。安然也是那些大賭注之一，但不幸的是，這次他輸慘了。

    儘管不得不面對自己的失敗，然而令哈裏森可以略感欣慰的是，他仍然不失支援者。“我之前從未看到哈裏森受到過批評，”供職于雷曼兄弟的馬克康斯坦丁説，“他是一個受人尊敬的投資組合經理，從未有人質疑過他的智慧。

    ”在十幾年的時間裏，不論從何種角度評價，哈裏森都是佛羅裏達的明星。從1984年開始，哈裏森讓佛羅裏達州養老基金的金額從3.45億美元增加至1990年市場高峰時期的60億美元之多。即使後來市場回落了，去年12月，基金的總額仍有37億美元，這已經是在安然事件之後了。

    也許在不久之前，哈裏森甚至還在期望因業績出色而在退休時得到某種嘉獎，但現在身陷醜聞中心，他的職業生涯將永遠背負一個無法抹去的污點。

     《國際金融報》 2002年03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