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電信集團籌備小組成立的消息已經自上而下傳達下來，組長是中國電信現任總經理周德強，除已到網通的冷榮泉外，其餘4位副總全被吸納為組員。對於籌備小組是否就是未來的領導班子，中國電信的員工已不似網通員工那樣充滿激情地去猜測，他們説：“該來的會來，該去的會去。”

    據透露，掛牌肯定是春節以後的事了，因為按照衛通組建程式，先資産清算完畢再進行人事任命，而人事任命文件又至少比掛牌時間提前半個月公佈，但目前看來這一切都還遙遙無期。但中國電信總部員工分流到網通的工作就要開始了，去和朝夕相處半個世紀的北方10省電信一起投入到和中國電信的競爭中。

    對於人員分流，雖然目前還是採取自願的原則，但中國電信員工還是不由自主算著得失，這裡麵包含著利益、歸屬感和成就感。中國電信的人説，總部員工差不多都捨不得離去，與網通相比，這個曾經壟斷的服役單位還有种家的感覺，另外中國電信有可能會比網通先拿到移動牌照。

    小靈通要做3000萬？

    在拿到移動牌照以前，中國電信採取過渡的手段是小靈通(PAS)，一種發源於日本的技術。據了解，小靈通在日本採取的是移動通訊制式，中國電信在引進時為了繞開禁區，將小靈通技術定位在依託固話存在的無線通訊上。

    中國電信最新統計數據表明，經過近5年的發展，小靈通已經覆蓋了中國250個城市，到2001年底用戶已經超過600萬。

    對於小靈通是否能夠聯網漫遊這個問題，中國電信技術部一位官員諱莫如深，他説：“無線通訊技術上的原理都是一樣，只是看你願不願意去做。”

    記者追問：“你的意思就是説小靈通從技術上講還是能夠聯網漫遊的，只是説中國電信還沒有定下來是否去做這件事？”

    回答是：“這不是中國電信本身決定是否要去將小靈通聯網，而是國家政策是否允許我們去做。”

    這位官員怕説的國家政策也就是頒發新的移動牌照一事，但移動牌照是否就是應用於小靈通全國聯網上呢？中國電信官員斷然否認，説小靈通在日本已處於淘汰階段，中國電信沒有必要在上面再下苦功夫。

    既然處於淘汰階段，中國電信為什麼還要冒著被國家取締的風險5年如一日地經營呢？這位官員解釋説：“小靈通除基站是獨立的外，交換機和固網共用，而各地電信公司的交換機只需簡單擴容，就可為小靈通提供數據處理，可以説小靈通的使用提高了國有資産利用率，對企業來講也增加了收入。”

    中國電信官員的回答滴水不漏，但從小靈通最主要供貨商UT斯達康傳來的消息卻讓人大吃一驚。UT斯達康透露，中國電信計劃在2003年底將小靈通用戶擴大到3000萬，其中在2002年將計劃完成一半，即用戶量達到1500萬，為了實現這一目標，UT斯達康和中國電信聯合推出了“閃電行動”方案。

    按照這一方案，中國電信2002年城市作戰的設想是，除繼續加強小靈通成為中小城市主流的無線通訊工具外，還將增大對大城市的市場開拓力度，為避免引起競爭對手的過度反彈，小靈通暫時不會進入北京、上海、廣州三大中心城市，待移動牌照獲得後再伺機進入。也就是説小靈通在2002年將進入除上述三城市外的所有大城市。

    與城市戰略相呼應，記者在UT斯達康總部看見了“閃電行動”的農村篇，又名星火計劃，上面寫著：“星火計劃立足於提高農話普及率，讓小靈通利用本地交換機的資源，使手機能在網路覆蓋區內自由通訊，並滿足於用戶在鄉、鎮、市之間漫遊的需要。”

    UT斯達康透露，中國電信已在雲南、福建、浙江、陜西、海南等10多個省在猛推“閃電行動”，目前做得最成功的是西雙版納和香格里拉。香格里拉原有1.5萬固話用戶，中國電信推出“閃電行動”以後，在5個月內將小靈通用戶發展到6000戶。

    UT斯達康説農村正大力普及電話，而發展小靈通對運營商來説是最適宜的一種選擇方式，因為只需建個基站就可開通小靈通，而基站的成本只有固話網路的一半，其單向收費市話價格正好滿足當地農民的需要，可為運營商帶來一大批移動用戶資源。

    中國電信最先在浙江紹興實現小靈通在鄉鎮的應用，這套基於鄉間的通話解決方案是，將基站建在15-20米高的鐵塔上，常規條件下一個村只需安放一個鐵塔，在鐵塔上安置1-2個基站就可滿足覆蓋和話務量需求。

    單向收費的考驗

    與UT斯達康這群年輕人的演講激情相比，歷經滄桑的中國電信顯然老成多了，中國電信技術部官員説：“中國電信沒有閃電行動，也沒有星火計劃，如果説在農村推小靈通，那是根據中國電信地方公司應當地政府要求普及農話而做，與中國電信本身無關。”

    一位常期關注小靈通發展的法國電信人士希萊姆説，“閃電行動”若真的實施完畢，中國電信無線移動用戶將達到現在固話量的1/3，也就是5000萬用戶。

    但希萊姆分析，拋開政策面，對小靈通威脅最大的是行動電話資費調整，如果中移動和中聯通實行單向收費，並將資費調整到0.20元每分鐘，小靈通將無資費優勢，小靈通將靠與中移動和中聯通一樣的通話品質和增值服務功能提供去競爭。中國電信官員分析，依照國內電信改革方向來看，國務院將在本屆政府內促使中移動、中聯通單向收費，但資費調整到0.20元每分鐘目前還沒有明顯跡象可尋。為了幫助中國電信迎接中移動、中聯通全方面挑戰，UT斯達康正在著手解決用戶反映的小靈通信號不穩定問題，方法就是提高基站功率，將現有的基站從10毫瓦、50毫瓦升級到200毫瓦和500毫瓦。

    但電子科技大學一位專家告訴記者，小靈通所用1.9G頻率本就處於信號不穩定狀態，不管UT斯達康和中國電信如何改進，也不可能讓小靈通的通話品質趕上GSM和CDMA手機，不過小靈通在數據傳送率上還是有一定優勢的，速度可達64kb/秒，比GSM和CDMA IS95A制式的手機傳送率高，但中國電信沒有移動牌照，目前還不敢大張旗鼓為小靈通提供數據業務，所以小靈通這一優勢並不能發揮。

    在與中國電信的合作中，UT斯達康面臨的最大困境是，中國電信獲得移動牌照後將選擇何種制式移動通訊標準，電信研究院專家説如果國務院允許新的移動運營商進行，頒發3G牌照的可能性較大，但由於3G技術的不成熟性，新的移動運營商將從2.5代開始運營並逐步升級到3代。

    在升級過程中，對運營商來説如何在保證技術支援的情況下獲得一批用戶，而小靈通用戶不管是對南方的中國電信還是對北方的網通來説都是一筆寶貴的財富，如果能把這批小靈通用戶直接轉換為3G移動用戶對運營商和製造商來説都大有好處。

    從去年年底開始，UT斯達康頻繁活動在各種電信設備展會上，向外界渲染小靈通的3G戰略，UT斯達康説小靈通的3G方向是W-CDMA和TD-SCDMA，因為中國電信的3G選擇雖然在W-CDMA和CDMA2000之間徘徊，但國務院授予聯通獨家經營CDMA的權利讓中國電信染指CDMA2000的希望很小，所以UT斯達康有可能選擇的3G標準都在做準備。

    中國電信技術部官員在評價UT斯達康這一舉動時很謹慎，説：“3G和小靈通根本就不沾邊，中國電信的小靈通是無線市話，而3G是一張全新的網路。”雖然中國電信對UT斯達康3G舉措態度不明，但UT斯達康老總吳鷹對小靈通的3G發展躊躇滿志。

    摩根士丹利説，UT斯達康的3G戰略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取決於中國電信小靈通用戶的多少，小靈通用戶越多對UT斯達康就越有利，只要能達到一張3000萬規模的網，中國電信就只有沿著UT斯達康的3G方向走去。

    摩根士丹利還分析道，UT斯達康在推小靈通3G戰略時，對決策層的宣傳口號除了普及農話外，另外一種更有效的方式就是表明這是打破固話壟斷最好的方式。

    摩根士丹利説，按照國務院的電信重組方案，中國電信和中國網通都保留各自現有骨幹網，並被允許進入對方區域開展業務，但用戶不可能同時選擇兩家運營商的固話，最好的方式是可以在選擇網通的固話基礎上再選擇中國電信的小靈通，這將使兩家固話運營商在彼此打破區域固話壟斷上起到質的作用。

    新加坡電信的史傑遜認為中國電信經過兩次分拆後，增強了中國電信員工的危機感，在固話收入增長處於停滯狀態情況下，只有給中國電信頒發移動牌照才能將其盤活，而3000萬容量小靈通網的建成，可以為中國電信積累移動用戶資源。

    史傑遜認為中國政府不應該因為中移動的股價而滯延新移動牌照發放，因為一個真正和國際接軌的現代企業，要敢於由市場來決定自己生存，而不是在政府的庇護下維持股價不下跌，這樣下去永遠也成不了有國際競爭力的企業。

    在香港資本市場興風作浪的老虎基金槍手Peter説，現在香港資本市場已經認同了中國政府將傾發新的移動牌照，前段時間中移動的股價下跌是因為發行CDR(預托式憑證)計劃沒有通過導致，與資訊産業部部長吳基傳所説兩年內將增發兩張移動牌照關係並不是太大。香港另外一家不願透露姓名的基金經理也説，基金每次拋售中移動股票，主要是用來試探內地的資本市場和電信市場開放進度，但能夠看出其中隱情的人並不多。

    雖然從國內電信改革方向和國際資本市場承受度來看，中國電信獲得移動牌照時間極有可能在今年年底，但中國電信是否真的會採用小靈通過渡到3G嗎？中國電信的春天就是小靈通嗎？

    中國電信官員無以回答，只能一切讓市場來説明。

    21世紀經濟報道2002年01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