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房守望者　

    迷戀就像菜裏放鹽，沒它不行，但要控制，失控了就只剩下了色香，味道就不好説了，尤其是客人，吃也不是，説也不是。前幾天，我們都是導演楊亞洲的客人，它端上這道《空鏡子》的好菜，結尾就多放了點鹽，是它過度迷戀平房的結果。他已經在電影《沒事兒偷著樂》的結尾多放了鹽，有所克制説的幾句大話、套話，我想是張大民一家住進樓房鬧的。這次，他一直到結尾都沒拆陶虹家的房，把對平房的守望堅持到了最後一集。《空鏡子》最後的一頓飯讓我想起了《活著》的結尾，也是在一家人磨磨叨叨又吃又喝中上字幕的。湊巧的是《活著》和《空鏡子》結尾的這兩頓飯都有姜武在，演的都是喪妻的女婿，話都不多，只是近十年的光景中，姜武演這類戲更駕輕就熟罷了。

    然而結尾的這種迷戀在整部作品中則體現為執著的力量。萬方以平靜如水的機智操縱著兩個姐妹的婚姻，楊亞洲從不在街上多停留的節制，使觀眾住沒住過平房的，每晚都急於回到這個小院，看看這家子又出了什麼事，絕大多數日子平靜如水，但兩姐妹之間的談吐就是那麼吸引人，她們的關心有時是錯位的，那就吵就鬧，但沒過多久就和好了，從那個年代過來的兄弟姐妹誰沒有這種感受？陶虹這回自由極了，人生五味她輪著受，在戲癮中痛苦、流淚、大笑，在觀眾面前掏出角色的內心、交出自己的真摯。

    從《渴望》到《空鏡子》，征服觀眾的環境是平房，是這個屋檐下的平民生活。有人曾以一個“拆”字劃分生活品質的變化，但進了樓的戲基本都姓“婚外戀”了，新式傢具前的吵吵嚷嚷，摔摔打打，人走馬燈似的換，道理從古到今地説，除了嫉恨就是矯情。而楊亞洲之所以在平房守望，是看中了日常瑣事中中國人的真性情。看看演爹媽的兩位老演員，再回頭看看你的爹媽，會有一種感動油然而生，也許很長時間都沒正經叫過他們了吧，那就聽聽陶虹姐妹是怎麼叫的吧：那種依戀張嘴就醉人，那些嗔怪落地就是雨。在社會的棋盤上我們不得不當棋子，推開家門每個地方都是自在的天堂。這就是我所留意的《空鏡子》，每場戲都在還原剛剛離我們而去但又很難找回的生活狀態，只是這樣的守望不知能堅持多久？

    ■王永午

    愛上陶虹的笑

    笑有很多種，但很少能看到令人心動的笑。按説幹演員這行的，哭哭笑笑是基本功，但在螢幕上見慣的竟是呼之即來的哭天搶地，而所謂笑，不是皮笑肉不笑，就是他笑你不笑，直到看見了陶虹在《空鏡子》裏的笑。

    看過陶虹在《陽光燦爛的日子》和《春光燦爛豬八戒》裏的表演，也沒覺出什麼，就連聽説她憑藉《黑眼睛》一片獲獎也頗覺意外，陶虹在《空鏡子》裏扮演一個非常善良、非常純潔，但命運卻並不經常善待她的角色。悲劇中理應充滿了眼淚，卻偏偏常常看見她的笑，哪怕別人的一句玩笑話，一件微不足道的好事都會啟動她的笑容。我承認我被陶虹的笑感染了，每當看見她在劇中燦爛的笑容，我就感覺自己的嘴角也在向上牽動，雖然有時眼裏還挂著淚珠。

    陶虹的笑真誠得讓人心動，沒有任何的牽強成分，把眼睛瞇成一條彎彎的月牙兒，再將嘴角自然地向上翹起，露出兩排整齊的牙齒，一副陶虹的標誌性笑容就誕生了，笑得那般燦爛、純潔、難得！

    説起笑的難得，是見夠了現代人標榜的“酷”，我發現國人越來越不會笑了，殊不見地鐵裏為百事做廣告的四位中外明星，珍妮傑克遜和瑞奇馬丁都肆無忌憚地張大嘴巴袒露他們的笑容，而郭富城和王菲則擺出一副別人欠他們錢的模樣，酷酷地立在那裏，不知設計者用意何在，反正我每次見到珍妮和馬丁的廣告都會對著他們笑一笑，而走過郭富城和王菲的照片前都想板起臉來酷一酷。

    是生活的壓力太大了,我們開始如此吝惜笑容?以致在螢幕上看到陶虹的笑就感覺是久違了。難道笑真的如此難得？真想給電視臺的導演提個建議，就讓陶虹的笑每天在電視裏定格一分鐘，做國人的笑容老師，如何？

    ■小雅

    “鏡”中陶虹最美　

    在姜文執導的第一部影片《陽光燦爛的日子》中，陶虹以自然、質樸的表演和極富特點的形象，使觀眾的視線開始鎖定這位名不見經傳的新人。如果説那時的她還是本色流露，之後四年“中戲”的耕耘，讓她插上結實的翅膀。從電影《黑眼睛》、《美麗新世界》，電視劇《離婚》、《夢開始的地方》到話劇《狂飆》等，她在表演上有了相當的積累。

    近日陶虹通過《空鏡子》，把生活在我們身邊的一個女孩的情感經歷娓娓道來，讓人們從“鏡子”裏，再一次看到她的“美麗”，感受到她細膩、流暢、不溫不火恰到好處的演技。依然是那雙笑起來瞇成一條縫的眼睛，依然是那份質樸，但多了成熟後的厚重。她將一個看起來有些木訥、傻呵呵卻心地善良、善解人意的妹妹，把握得遊刃有餘，毫無造作之氣，笑得開心、怒得到位、哭得淋漓、 幸福得由衷、悲得揪心。這是一個看似平淡卻極需內力的角色，過了會覺虛假、空洞，少了會感平庸、乏味。陶虹以不俗的表現，又一次讓觀眾看到了她的實力。她的表演不張揚、不輕狂，樸實得讓我們看到的只有角色、人物和故事，有時叫觀眾全然忘記了“戲”的痕跡。也許就是她那不顯山、不露水的風格、氣質，讓她“美”得意味深長。她的表演很容易讓人想起老一輩表演藝術家舒繡文，她們在塑造人物時都具有“忘我”的魅力。

    《北京青年報》 2001年11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