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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家大劇院遭遇黃燈

鐘曉勇

    關於國家大劇院的設計方案,目前在中國建築設計業是個熱門話題。設計師們紛紛投入極大的熱情和心血設計出各種各樣的方案。經過一輪又一輪的篩選,究竟花落誰家也漸漸有了眉目。

    在各個方案中,英國建築師塔瑞法若提供的方案是最後送審的三個方案之一。作者更多的是著眼于未來,著眼于21世紀。這是一個概念性的設計,它是由一個抽象的概念出發,然後逐步地把它具體化、現實化。修改後的方案仍保持著原來通透的效果,空間夢幻般的變化,體型也從原來的單調的方盒子變得豐富,根據出口屋頂的概念,設計了一個飄浮的像是一朵雲彩,又像展翅飛翔的屋面,是一個非常現代化的方案。

    清華大學第二輪競賽第三次修改提供的方案也是最後上報的三個方案之一。該方案運用了中國天圓地方的概念,借鑒了中國傳統圖案、圓型與方型交替相套的手法,在一個方型水池上內切了一個圓型柱廊,柱廊內又用了一個十字型平面,佈局了門廳和三個劇場,有一定的趣味性。也是一個很具中國傳統形式的作品。

      日本建築師磯崎新提供的方案在繼承天安門廣場的歷史和空間的連續性上沒有採取模擬式的手法,而是吸收了天安門廣場的臺座、燈柱、屋頂這三個空間特徵要素,把它們作為一種元素、一個概念,根據功能的需要,自然地運用到造型當中去,創造了一個全新的建築。本方案第一輪競賽進入5個入圍方案。

    建設部建築設計院第一輪提供的方案是中國設計者中的代表作品之一,也是第一輪中被選為5個入圍方案之一。作者用“豎琴”的意象表達對中國源遠流長的民族藝術的象徵,其形象如同將一把琴放入琴盒之中,主體建築與背景建築的插合關係,形成本方案的基本意念與特徵,琴與琴盒的關係表達了藝術産生於人民,藝術家從人民中走出又必將回歸人民中間的道理。

    保羅安德魯

    現行國家大劇院方案的設計者保羅安德魯(paul Andren),生於1938年,是法國建築學院和法蘭西建築科學院的院士。他原是橋梁工程師,後來因為設計很多巨型紀念性的機場建築而出名。他的設計頻繁在第三世界中標,著名的有開羅、漢城、雅加達機場,還有法國戴高樂機場等,我國的南京及上海浦東機場均出自他手,正在廣州施工的第九屆全運會主會場也是他設計的。

    安德魯曾説過:“對待一個古老文化的最好辦法就是將它逼到一個危機的邊緣。”對於國家大劇院的設計,他這樣評價:“中國人20年後才能接受我這個未來派的設計。”

    安德魯是位建築詩人,充滿激情,他認為建築創作應不斷地推陳出新,創作 “不是去追本求源,而是探索求知領域。”他認為“在一個全新的時代,用現代科學技術去重復舊有的建築模式是沒有意義的,這種行為只會阻礙發展,而我們渴望保護的文化也會因此失去生命力。”在一次我國駐法大使接見他,提到要注意中國的傳統文化時,安德魯説了一句:“我就是要割斷歷史。”這話説的太絕對,但可以看到“過去”“傳統”在他腦子裏沒有什麼地位,重要的是面向未來,要有創造,要有突破。

    號稱北京21世紀的“標誌性建築”,位於人民大會堂西側的國家大劇院今年4月1日動工,因反對意見驟起,開工儀式便取消了。但反對意見並沒有因為開工儀式的取消而小聲下去,6月10日,中國科學院和中國工程院兩院49位院士具名的《建議重新審議國家大劇院建設問題》呈交有關部門;隨後,108位建築學家和工程學家也具名錶達了類似的觀點。據此,國家大劇院暫停施工,徵求意見,修改方案。這座預計于2003年3月竣工的大型建築重又懸了起來。

    院士、專家們的質疑

    持不同意見的院士和專家主要質疑國家大劇院以下幾點:

    一是費用昂貴。法國人安德魯方案初步設計中面積與造價嚴重超標,面積比原計劃超出一倍多,由117萬平方米擴大成近26萬平方米。人民大會堂的面積是17萬平方米,也就是説,國家大劇院的面積將是人民大會堂的15倍。造價由原計劃的20多億人民幣提高到近50億人民幣。座位反而減少300席,原定歌劇院2500座,現僅能容2300座;原定戲劇場1200席,現為1100席。清華大學教授彭培根這樣形容這個國家大劇院:“六七千人(最大容量)在一個玻璃潛水艇裏,坐在一個76萬元————價值相當於一部打過稅的賓士車————的座位上,看那該死的歌劇。”而將來的運營費用更為可觀,根據上海大劇院的運營經驗,這個國家大劇院每月的電費就是400萬元人民幣。

    二是昂貴是由於設計不合理造成的。安德魯方案有兩大特點:一是大殼,要用鈦合金,估計造價在三四億人民幣;二是水池,人從水底鑽進去,耗資巨大,但由於必需的結構處理,將來建成後,至多只是一頂鋼架殼天棚,根本達不到“ 水底世界”的幻境。而北京是沙塵暴多發地區,大殼必然佈滿大量灰沙,再經雨水一沖刷,極其難看,而且至今找不到清刷的方法。有人説,它將來黑了就會變成個大皮蛋。

    三是不合理的設計無法修補。為了降低造價,有關部門正在進行調整,如撥出一部分造價由地方負責、地下減少一層、將小劇場挪至劇院頂層等。專家們在建議書中認為這樣做未能解決基本矛盾,造價、功能、藝術等問題均難以保證。舞臺技術組組長李暢教授認為,即使作些調整,恐不能解決根本問題,在功能上仍然是二三流劇院,不會比上海大劇院更好用。花費鉅資建造大殼,結果卻是矛盾百齣,是只管外形,不管功能和經濟的形式主義“傑作”。

    專家們認為,這絕不是所謂的“把法國的浪漫帶到天安門”的舍“傳統”而取“現代”之爭,而是“內容決定形式”還是“形式限制內容”之爭;是科學的設計和不科學的設計之爭;是建築需要講求功能合理、經濟節約還是脫離中國實際、無視中國傳統文化之爭。

    是“珍珠”還是“雞蛋”

    當安德魯的方案一公佈,人們對首都中心出現此半透明體沒有心理準備,各方人士對此褒貶不一。法國報刊譽之為“一顆晶瑩剔透的明珠”。

    建設部設計院總工程師周慶琳認為:安德魯先生的方案是一個非常獨特、具有創造力的方案,完全打破了人們通常的想像,它一方面將大大地改善天安門廣場的自然環境,國家大院劇的建設更好地融于其中,與環境協調一致;建築個體採用了橢圓的構圖,橢圓的長軸與人民大會堂的東西軸線重合,有機而完整,是浪漫與現實的結合;它座落在水池之中宛如湖上仙閣,鈦金屬板與玻璃光芒交相輝映,從遠處望去水中倒影虛無飄渺,夢幻般地變化莫測。玻璃如同拉開的幕布,使城市中的劇院顯示出金碧輝煌的內部空間,充滿了神秘感。觀眾從水下長廊中徜徉,猶如置身海底世界,頭頂是碧波粼粼的水面,隨四季及時間的變化而變化,有時平如鏡面,有時朵朵漣漪。這是一個充滿詩意和浪漫的建築。

    清華大學建築研究院副院長莊惟敏認為,國家大院劇的意義已經超出了一個建築本身的美與不美,而是給中國的建築界帶來了一種創新的風氣。國家大劇院做好了,可能會成為中國將來的一個符號。發展過程就是不斷地演進、揚棄,我們不能以一個固定的眼光來看所謂的中國民族形式。 

    但反對的聲音接踵而至。香港著名建築師,亞洲建築師協會第一任會長潘祖堯説:“法國建築師設計的‘大笨蛋’對我國民族傳統、地方特色是唱反調,對天安門一區只有破壞,沒有建設,而且在設計上也有頗多的錯誤。”

    國際性權威建築專業雜誌,英國的《Architecture Review》索性將它叫做“糞蛋”,它們甚至專門為此發了一篇題為“無法無天”的評論:

    ……這個形式與北京城中心和其他任何現有建築完全不協調的新紋理,他將他的奇才用來創造了一條隨意和透明的通道。安德魯安排了從水底下走入大劇院的通道(100米),所以你得先鑽下去走過一個水下隧道,再走上去。雖然一個橋會更直接和更舒適,但是被他否定了,估計是因為那樣會捅破了他的那個完美的糞團的完整性。

    除了蛋變系列形容詞,其他的學者們還有一些獨具個性的詞語表示自己的不滿。

    國家大劇院設計競賽評委會副主席、加拿大建築師埃裏克森(Erickson)説:“現在這個經過修改的方案看來仍然有同樣的平面佈局的問題,只是它再加上了一層像飛碟的屍衣,因此看起來極不適當。”

    也有人認為,一些有創意的想法出現後,往往是要招來普遍反對的,貝聿銘設計的羅浮宮前那極具現代感的玻璃鋼金字塔曾引來法國人的詛咒,現在人們知道那是天才與勇氣的結果。當然,這絕不意味著遭到詛咒的建築必然會成為傑作,它很有可能一直被詛咒下去。

    程式受到挑戰

    雖然是這樣一個備受爭議的方案,但它是經過專家評委會三輪評選産生的,按照競賽規則,似乎無可厚非。可是,在持不同意見的人中,赫然出現了吳良鏞的名字,他是國家大劇院專家評委會主席;還有傅熹年的名字,他是國家大劇院專家評議委員會委員。他們是屬於投票表決中的少數,還是投了贊成票後又後悔了?記者撥通兩位先生的電話時,吳良鏞先生笑呵呵説要請同事吃飯,近期都不會有空,記者請求他給5分鐘時間電話採訪,吳先生還是笑呵呵地説:沒空啊。婉拒採訪。傅熹年先生則一口回絕,他説:“我早就退出了,很多事情不清楚了。”記者請他説説還清楚的事,他的回答是:“評選的事情我一概記不得了。” 記者向國家大劇院建設工程業主委員會的負責人之一萬嗣全的高秘書提出了採訪請求,留下了記者的手機號碼,高秘書答應請示萬嗣全先生,記者在北京等候了兩天一夜,卻沒有任何回音,對方不置可否。這樣,從正反兩方都不知道專家評議委員會是不是嚴格按照程式操作,安德魯方案的最終勝出,是因為專家的意見,還是因為忽略了專家的意見,就隱沒在不可知當中了。

    但還是有一些間接的話語表明,國家大劇院評選規則遭到人們的質疑。

    在院士們的建議書中這樣説道:“我們知道法國方案已……通過,但那是在操辦人片面注重外型,用空洞、浮誇的詞藻代替科學的分析、必不可少的經濟估算,假借‘大多數人讚賞’的名義,誤導……的結果。我們深知該方案難以改好,如勉強建成,多方面的損失將更大……思之再三,出於科學工作者的責任,我們懇請……從長計議,容許建築界展開討論。”

    香港建築師潘祖堯在一封信中寫道:“我是被邀請參加過兩輪評選的評委,但因為種種原因我沒有被邀請參加最後一輪評選,就業主委員會最後決定委託法國建築師保羅安德魯先生去設計國家大劇院,我覺得十分失望。”

    據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知情人士説:除潘祖堯外,國家大劇院專家評議委員會主席吳良鏞、副主席加拿大的埃裏克森等七八位評委均沒有應邀參加最後一輪投票。在最重要的最後一輪投票中,評委會主席與副主席均未投票,而且他們兩位還是不贊同安德魯設計方案的人。即使我們不採信這個消息,根據院士建議書中所言存在的“誤導”的“操辦人”和潘祖堯先生的非主動缺席,仍然可以説評選的公正性已經受到損害。再退一萬步,我們姑且只認定潘祖堯先生非主動缺席最後一輪投票這個事實,把一個持反對意見的評委排除出最關鍵的投票,也説明國家大劇院設計方案競賽評選出現了問題。

    7月10日,國家大劇院工程小組成員、建設部總工程師姚兵、建設部設計院總建築師周慶琳來到廣州,向廣東建築界12位名家説明情況並徵求意見,廣州的專家們從技術角度提出了改進。建設部還于近日在北京、上海等地舉辦同樣的説明會。

    一位有關建築專家説,“主要是在減少面積、降低造價的前提下對原有方案進行改進,但是原方案不會改變太大。”

    國家大劇院大事記

    

    1958年,周恩來總理提出建設國家大劇院,並批示,地址“以在人民大會堂以西為好”,國家大劇院的建設被列入“十大國慶工程”。但由於受當時經濟條件限制,這一工程未能實施。

    70年代末,文化部曾重提興建國家大劇院之事,仍未實現。

    1990年,文化部再次提出在原址上興建國家大劇院,並成立了籌建辦公室。

    1997年10月,中央決定在人民大會堂西側空地儘快興建國家大劇院。

    1998年1月8日,中央決定成立國家大劇院建設領導小組和國家大劇院業主委員會。確定建設規模12萬平方米,建設內容為4個劇場,建築設計方案採取邀請方式為主進行國際招標,用4年左右時間建成。估算,國家大劇院約需投資255億元,外匯額度1億美元,其來源將主要是國家財政撥款。

    國家大劇院工程建設分為三個階段:第一個階段確定設計方案和進行設計、監理、施工、設備招標,約一年時間;第二個階段進行主體工程施工,約一年半時間;第三個階段進行裝修、設備安裝及調試、室外工程,約一年半時間。

    國家大劇院設計方案評委會人員共11人,主席為清華大學教授、兩院院士吳良鏞,委員包括傅熹年、周幹峙、宣祥鎏、彭一剛、張錦秋、何鏡堂、潘祖堯7位內地及香港建築規劃名師和阿瑟埃裏克森、蘆原義信、裏卡杜鮑菲爾3位國外著名建築師。

    1998年4月,公開進行建築設計國際招標。共收到69個方案,國內32個(包括香港特別行政區),國外37個。

    在此後一年零4個月的時間裏經過兩輪競賽三次修改,多次評選和論證,最後選中法國人保羅安德魯的方案。

    2000年4月,工程動工。

    2000年7月,大劇院停工待命,徵求修改意見。

    南方週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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