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德國之前，還反覆看那本《世界地圖冊》，試圖弄清楚要去的朋友家的準確位置。密密麻麻的名稱終於也是把我給搞糊塗了，便隨了它去。

    朋友是開了兩個鐘頭的車來法蘭克福機場接我的。剛剛一場大雪過後，一切顯得潔凈而清麗。我住在他家，Besigheim，一個我在地圖上始終找不到的"城市"。

    德國已無嚴格意義上的農村。農業操作也已工業化。除了那幾個數得出來的大城市外，很多人是住在我稱之為小鎮的地方。發達的交通(德國所有的公路橋梁都是免費的)和普及的汽車讓人們在物質的豐盛和環境的優雅方面不用做出艱難的選擇而可兼得。

    日程表上沒有列出許多要去趕的"景點"，隨了朋友的生活，跟他去拜訪友人，參加生日會，購物，教堂，博物館……，倒是得以機會在德國中南部巴登和巴伐利亞州許許多多古鎮裏將純正的當地風味品了個足。

    LUDWIGSBURG

    我是在去一年一度的聖誕集市時認識它的。每年11月到12月，為時一個月的聖誕露天集市向人們提供了所有聖誕新年物品。廣場上臨時搭建了一排排房屋，屋頂鋪滿白雪，屋頂下攤檔燈火輝煌，營造出一排節日氣氛。廣場旁是一典型巴洛克式建築。城市的東部，曾經是路德威士國王的皇宮。聖誕前，已無多少遊人，拼拼湊湊了四個，居然還有一導遊，可惜是全德語的講解。有一間屋，四週全是鏡子，據説當年鏡子是極為值錢的東西，主人造這間屋子，顯然是為了炫耀自己的財富。

    街道上似乎永遠沒有太多的人。德國人是否都躲進了自己用心營造的房子和自己為之驕傲的車子裏去了？家是德國人最花力氣的地方，不看其他，單是在小城走走，看那萬家窗戶上精美的窗簾和各顯心思的窗飾就足以讓人流連忘返。

    ESSLINGEN

    看當地報紙，耶誕節前後一共三天，有教徒自發組織唱詩活動，於是去了小城ESSLINGEN。唱詩的時間是下午6：00──6：30，我趕到時天色已暗，開始還摸不著方向，不知市政廳(Rathous)在哪，進入城區才明白，原來不用問路的，每首之歌后清脆悠揚的鐘聲自是告訴人們市政廳的位置。門前十幾個教徒，富貴的、貧賤的，鶴發老人和時髦青年，懷著共同對上帝的熱愛，帶出了這臺韻曲悠揚、富含感染力的演唱。

    可能因為天氣太冷了吧，觀者寥寥，但被感動者如我，每每報以熱烈的掌聲，直到聽完最後一曲。之後，一婦女走過來激動地對我説一些話，我那有限的德語竟聽明白了她在問我為什麼不去加入他們唱歌，我唯一可以説的是"我不會。"經朋友翻譯我才明白她是誤將我當成教堂彈風琴的了。

    Esslingen是一極漂亮的小鎮。路是石板路，房子是極富古韻的白墻紅木結構，木梁非但不隱藏，反而用突出的紅色讓它的構架縱橫交錯地顯示出來。六點多天已黑盡，所有街道全都打烊關門，但街道並不冷清。街燈明亮地照耀，商店的櫥窗全部通透通透，所陳列品和店堂內佈置一目了然。突然在這裡明白了英語裏"window shop"一詞的真正含義。

    BESIGHEIM

    如畫一般的小鎮，雖是在地圖上找不到名。一幢幢的漂亮樓宇，和諧之中顯出個性；乾乾淨淨的石板路；美麗而不張狂的櫥窗；古老的城墻；穿城而過的流水；友善的人們……驚喜自己置身在圖畫中。

    鎮裏古跡處處。房屋的壽命動輒幾百上千年，我想是跟德國人講求品質有關。城墻邊的磚房已棄置不用了，朋友説是以前的麵包房。每家主婦拿了家什早晨來這裡烤麵包，鎮裏的新聞和閒言碎語也在這裡集中併發布。如今工業化和現代化已讓那樣的生活方式成為歷史。

    平安夜是在鎮上的天主教堂過的。在做彌撒時，紅酒代表上帝之子的血液，白餅代表他的身體，每人點燃從聖地傳來火種的蠟燭，唱著一曲曲的讚美詩。場中只有兩個人沒有開口，一個是我，另一個是和我同排的小男孩，不斷好奇地打量我並不停地做著鬼臉。

    晚上和四個當地朋友一齊去一間自釀葡萄酒的酒巴。小小的地方，卻擠滿了人，街上見不著的人們原來都在這裡了。我説中國人一想到德國，第一是汽車，第二是啤酒。

    他們卻説一想到中國，第一是自行車，第二是人群，第三……居然是藍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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