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潤的“富豪榜”：一切照常，秋天亮相

    “上海首富”周正毅出事不久，楊斌案也進入審理程式——英國人胡潤為《福布斯》編制的《中國內地富豪榜》因其新聞不斷，為人所關注。

    自從年初與《福布斯》不歡而散之後，胡潤一直以低調的姿態應對新聞界。低調並不意味著就此“悄然引退”或“毫無作為”。事實上，種種痕跡顯示，胡潤一直在暗中“用功”。

    6月6日，一切猜測得到證實。33歲的胡潤又一次將自己推到了媒體的聚光燈下。

    這一天，在上海金茂大廈，胡潤宣佈自己有了新的“東家”——他將與國際著名傳媒集團“歐洲貨幣機構投資”(Euromoney Institutional Investor PLC)合作，在2003年秋天共同推出《中國大陸百富榜》，併為此出版一期中英文雙語特刊——《中國貨幣(China Money)》。

    而另一份胡潤曾經為之耕耘過4年的富豪榜——福布斯《中國內地富豪榜》按照慣例也將在今年10月前後推出。

    在這個秋天，胡潤將可以看到兩份與自己各有淵源的富豪榜在中國的龍爭虎鬥，個中滋味，恐怕只有他自己能夠體會。

    一切從“上海”開始

    在2003年1月結束之前，《中國富豪榜》、胡潤和福布斯這三個名字始終是緊緊聯繫在一起的。可以毫不誇張地説，是胡潤成就了福布斯《中國富豪榜》今天在中國的影響力，也是福布斯《中國富豪榜》將胡潤推向了中國乃至世界傳媒聚焦的中心，並讓這個英國小夥子戴上了中國媒體賦予的“2002年度新銳人物”、“十大財富人物”的光環。

    13年前，年僅20的胡潤從英國杜倫大學轉學至北京的中國人民大學學習漢語。

    1993年大學畢業後，胡潤被招進了世界五大會計師事務所之一的安達信。但他並沒有留在老家倫敦的分公司，而是選擇了上海分公司。

    在安達信上海分公司，胡潤首先接觸到了中國的一些先富階層，而在上海的生活經歷使胡潤對中國經濟的發展有了切身的認識。

    “有越來越多的私人會所和高爾夫球場開始在中國涌現出來，這時候我也開始感覺到中國富人階層的存在，並萌發出編制中國內地富豪排行榜的想法。”胡潤説，“我要向世界介紹中國的富人階層，並借此讓世界認識中國的自主創業奮鬥的第一代民營企業家。這是我第一步的理想。”

    1999年，還在安達信工作的胡潤利用業餘時間和假期，跑了中國23個省、市、自治區，查閱了100多份報紙雜誌，做出了1999年中國第一個內地首富企業家排行榜。

    “當時我請了兩名在校的大學生做我的助手，做出來的第一份榜單還比較粗糙，只有50位富豪。但這畢竟是中國第一份富豪榜。”

    胡潤當時把這份榜單寄給了《福布斯》，並得到了福布斯的支援和認同。

    從這時起，胡潤的名片上印上了“福布斯中國地區首席調研員”的頭銜，正式開始為《福布斯》編寫中國富豪榜，《福布斯》則支付給胡潤相應的經費。

    2000年，當胡潤的第二份富豪榜誕生的時候，他已經有5名助手，做出來的榜單也開始像模像樣。這時，這個由一名外國人製作的中國富豪榜也開始引起了中國乃至世界的關注。

    2001年和2002年富豪榜的出榜，用“萬眾矚目”來形容毫不過分。每次榜單一齣，總能引起不小的震動，關於一些富豪不願上榜甚至為了不被列入富豪榜而威脅胡潤的新聞總是充斥著大小媒體。

    “蜜月”結束

    2003年1月底，《福布斯》突然閃電般地終止了與胡潤的合同，轉由《福布斯》自己的調研員在中國製作富豪排行榜。

    “事情發生得很突然，他們之前並沒有通知我。”胡潤當時正在回倫敦的飛機上，他用“非常吃驚”來形容聽到這個消息時的感受。

    對於當時的情況，胡潤不想多説。“我想《福布斯》自己一定會做出一份很好的榜單的。”

    客套話總歸是要説的，可胡潤心裏從來沒有放棄做富豪榜的打算。“與福布斯分手後，我繼續製作有關中國富豪榜的想法從沒打消過，我和我的團隊也沒有停止過工作。”胡潤説。

    事實上，與《福布斯》分道的這幾個月來，他也從來沒有停止過對中國富豪階層的關注。在剛與《福布斯》分開時，他的研究團隊就已在暗示：胡潤研究中國富豪達四年，光見過面的名人的名片就有十幾盒，這麼多資源，怎麼可能不用？

    儘管福布斯方面對於“踢開”胡潤轉由自己獨立操作富豪榜的原因一直支支吾吾，甚至以“胡潤從來就不是福布斯的簽約員工”這樣的理由來向媒體解釋，但有相關人士分析，在此之前胡潤在國內媒體中的過於“高歌猛進”，可能是他失去福布斯中國富豪排行榜工作的一大原因。

    雖然胡潤從來沒有解釋過自己被福布斯掃地出門的理由，也沒有正面回應過有關人士的推測，但離開福布斯之後的胡潤的確低調很多，並已經開始注意到遊戲規則和自己的話語範圍了。

    新“東家”和新“富豪榜”

    “繼續做排行榜是因為自己已經具備各方面的能力，4年下來有一個非常好的團隊，有了很多經驗、龐大的數據庫。在前4年工作的基礎上，今年的排行榜將對中國最優秀的民營企業家有著更透徹的理解和更深入的分析。在表達方式上也會有許多創新，今年我們會推出三個新的行業榜，包括3個熱門行業。但具體這三個行業是什麼，我們今天不會説出來。”在關鍵時候，胡潤總會戛然而止。

    據了解，胡潤此次推出的中國內地富豪榜將作為《亞洲貨幣》的特刊郵寄到讀者手中，而不會在市場上零售。

    知情者稱，胡潤這次的合作對像是在香港發行的《亞洲貨幣》，隸屬於英國的《歐洲貨幣》集團。而這本雜誌此前並未在中國內地發行，為此，《亞洲貨幣》特向有關部門申請得到中國內地發行批文，並且打算以郵寄特刊的形式，發行中英文版的排行榜。

    知情人稱，胡潤此次仍將以出售內容的方式合作，但《歐洲貨幣》亞洲區總裁親臨上海洽談，表現出了另一層含義。

    業內人士認為，由於此前福布斯向公眾推出富豪榜在市場中産生了一定的反對聲音，特別是國內富豪們對此意見不一；由於《歐洲貨幣》在金融領域有很高知名度，所以胡潤同福布斯合作期間採用的排行榜形式，也許會應《歐洲貨幣》的要求而作出改變。

    “新榜”鬥“舊榜”

    胡潤表示，對那份轉由福布斯“自己人”繼續炮製的富豪榜將繼續關注，但並沒感到特別大的壓力。

    而《福布斯》方面也不願意對胡潤此次與《歐洲貨幣》的合作發表任何意見。

    據悉，到目前為止，《福布斯》負責富豪榜的人員只有上海辦事處首席代表範魯賢及兩個協助人員。儘管如此，今年《福布斯》對中國富豪榜的製作仍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入選名單將從上千人中逐步篩選。雖然因為非典的原因，不方便出差，但他們還是發現和捕捉到了很多“新人”。

    業內人士認為，兩份富豪榜肯定會有一定的差異。首先，由於很多富豪及其資産仍然不為公眾所知，因此誰獲得比較多的資訊，就意味著今後誰的榜單更為人們所認同。發現新名字，並調研他們的資産和企業，幾乎成為雙方決勝的王牌；其二，雖然福布斯對於富豪的資産調研有著一套已經獲得認可的評價體系，但是由於中國很多富豪所持有的資産沒有上市，或者上市後所持有股份不能流通，因此福布斯對於富豪們的身家評估不可能沿襲其在美國的做法，而會根據中國國情作一些調整。而胡潤經過4年多的工作，也會根據其經驗對評估方法作些調整。

    除此之外，另一個焦點是如何界定富豪的身份，也就是説如何界定“中國內地富豪”？在以前的福布斯中國內地富豪榜中，雖然沒有把李嘉誠這樣的香港本地富豪列入其中，但不少富豪擁有香港身份，甚至外籍身份，比如許榮茂等。當時對此的定義是：在內地長大、主要業務在內地的企業家就可以列入其中。因此有關人士認為，隨著香港和內地的經濟聯動，很多企業家的經營地域已經很難分出側重，因此對“內地富豪”定義的不同，很可能造成兩份榜單的不同。

    雖然目前雙方都沒有透露具體的榜單發佈時間。但按照慣例，《福布斯》的富豪榜會在10月份發佈。不過，很多業內人士推測《福布斯》榜單很有可能在9月份，也就是福布斯年度CEO峰會在上海舉行期間推出。另外可以預見的一點是，作為兩份榜單的首次比拼，雙方可能都會儘早地推出榜單以追求轟動效應。

    胡潤的忠告

    隨著楊斌、周正毅等富豪榜成員的紛紛落馬，外界對於新的富豪榜是否還會繼續編制産生了疑問。

    “我們也不是監管機構沒有辦法調查其經營活動考證其收入來源。”胡潤説他借助的是公開資料，比如周正毅名下的上市公司資料以及有關工商登記的資訊。

    “不要盯著出了問題的企業家，要看到大部分企業家的資産是‘陽光’的。”胡潤説，只有站在全局的立場看問題，才能發現富豪榜上的企業家群體還是代表了中國蓬勃發展的民營經濟。而這正是富豪榜編制的初衷。

    他接著説，美國的監管體系可謂完善，但是安然、安達信這麼大的企業，這麼好的品牌，也可以在一夜之間轟然倒地。但是在事件的最後爆發之前，誰能知道這些巨型輪船已只剩下空架子了﹖

    為自己“辯解”了一番，胡潤接著對富豪提出了一些忠告——企業家精神倡導的是“創造財富，而不是財富的再分配”。

    而對於自己編制的新富豪榜按照胡潤自己的説法：一切照常，秋天亮相。

    《週末》 2003年6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