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做好應對非典重來準備 聚焦重來4大途徑

中國和整個世界都已做好了應對非典疫情再次爆發的準備

12月16日,據媒體報道,中國台灣已確定入冬後首個SARS個案,一名實驗室研究員在操作實驗期間感染SARS,目前正在醫院隔離治療。

台灣“衛生署長”陳健仁説,這名研究員是一名44歲的中校,在“國防部”醫學院預防研究所工作,懷疑于12月5日在操作實驗時,樣本外漏,在處理時不慎受感染。這名研究員在10日晚上發燒,最初以為是感冒,但持續幾天未退燒,16日晚間7時半從家裏採取全套隔離方式送三軍總醫院治療,接受多項SARS病毒測試,均呈陽性反應,確定為實驗室內的SARS感染個案。

台灣發現這宗病例後,已通知世界衛生組織、美國、日本和亞太經合組織成員,並全面提升防SARS警戒,18日淩晨起實施“出境”管制,與患者有密切接觸人士不準“出境”,而民眾進入公共場所也要測量體溫。

消息傳出後,港府已激活SARS的三級應變計劃下的戒備級別。衛生福利及食物局、衛生署和醫院管理局正密切監察事態發展,併為可預見的問題採取適當行動。中國衛生部也表示密切關注,並加強了防範。

此前,12月15日,世界衛生組織駐華辦事處代表貝漢衛在此間召開的“非典防治國際論壇”上發言指出,由於人類對非典尚未完全了解,非典疫情再次爆發的危險不容忽視,各國政府應當通力合作以最終消滅非典。

他説,“中國和整個世界都已做好了應對非典疫情再次爆發的準備。”就在入冬以來,北京市部分學校陸續發生學生集體發熱的情況,引起一場驚恐。北京市教委、市衛生局兩部門緊急部署防控措施。經各區縣疾控中心及時進行流行病學調查,均已排除非典。

有關部門要求,學校(托幼園所)要嚴格執行因病缺課登記制度,中小學、幼兒園要堅持晨檢和午檢制度。一旦發現發熱超過37.5℃並伴有上呼吸道症狀,或單純發熱超過38℃的學生,必須立即送醫院就診。學生發熱超過38℃的應在家休息。

學校(托幼園所)一旦發現在同一班級2天內出現集中發熱病人3例(含3例)以上,必須立即報告所屬地段醫院保健科,同時上報區縣教委。各接報醫療衛生機構要立即進行調查處理並上報區縣疾控中心。

一所學校(托幼園所)一旦發現2天內出現集中發熱病人30例以上的,中小學(幼兒園)由區縣教委報市教委,高校、中專學校直接報市教委。

另據北京市衛生局副局長韓德民透露,北京市正為感染過SARS的500多位醫務人員進行全面體檢。(《瞭望東方》記者郭高中/北京報道)

SARS重來的4條途徑

那些沒有真正接受教訓的地方,一旦發生SARS,將更加危險

入冬以來出現的種種情況,使人們最為敏感的那根神經再度繃緊。

SARS很可能捲土重來,這已經成為大多數人的共識。人們更關心它會在多大規模上發生。

中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流行病學首席科學家曾光的觀點是:“SARS必然捲土重來。但很難準確地預測在什麼時間,在什麼地點,以及在什麼人群發生。”

他對《瞭望東方》進一步解釋,“曾經大規模流行的傳染病,沒有一個會自動退出歷史舞臺,捲土重來是必然規律。那些沒有發生過SARS流行的國家和地區,以及那些沒有真正接受教訓的地方,一旦發生SARS,也許更危險。”

而中國工程院院士、研究SARS權威的專家鐘南山則不那麼認為,他認為SARS作為零星的、個別的病歷出現可能性最大,但不會作為一次疫情再度爆發。全國非典防治組疫情分析專家金水高的觀點也傾向於後者,他甚至比較反感“捲土重來”的説法,“‘捲土重來’這話太重,讓人感覺好像跟5月份一樣嚴重”,他説。

不難看出,雖然在爆發的規模上看法各異,但專家們的觀點還是比較接近的,那就是SARS有可能再來,然而,它到底會不會再像今年夏天那樣災難性地傳播呢?這取決於防範,也取決於“運氣”。

實驗室:被證實的途徑

世界衛生組織駐華代表貝漢衛對《瞭望東方》説,再次傳染SARS的途徑之一是實驗室傳播,它經過可靠的措施可以控制。

早在9月份,新加坡一位27歲的博士後就被懷疑在兩個和SARS研究有關的實驗室工作時感染了SARS病毒。而目前台灣一位軍方人員在實驗室感染SARS病毒的消息傳出後,人們對此已沒有懷疑。

在歷史上曾經不止一次出現過實驗室洩露病毒的事件。比如,1979年設在葉卡捷琳堡的一個微生物中心的地下試驗場就發生了炭疽菌的洩露,造成的直接結果是350人發病,45人死亡,214人瀕臨死亡。間接傷害更為慘痛。

中國國家疾病預防控制中心病毒所病毒學家梁國棟、北大醫學部流行病學系博士生導師劉民在談到實驗室安全問題時,都強調了歷史上不止一次發生的實驗室病毒洩露事件。

鋻於歷史上的先例,曾經有海外的媒體作出預言,稱SARS捲土重來的一種可能途徑將是從實驗室傳出,沒想到竟然不幸言中。

目前也在研究SARS疫苗的艾滋病毒學專家何大一,也曾經表示十分擔心下一次導致SARS爆發的病毒可能會來自研製疫苗的實驗室。著名SARS研究專家、中國工程院院士鐘南山也表示,實驗室病毒傳染是有可能的,一些已知病毒就可以通過這種方式傳染給人類。

據了解,中國目前有200多家實驗室在從事SARS有關的研究工作。實驗室安全問題一直是國家有關部門非常重視的問題。

今年4月份世界衛生組織《實驗室生物安全手冊》(第三版)以電子版的形式在WHO網頁上發佈,強調良好的專業訓練和技術能力對安全健康的實驗室環境的重要性。

4月25日WHO專門頒布了《WHO關於處理SARS標本的生物安全指南》,對血和尿樣本、病毒以及細胞培養和動物實驗做了嚴格的規定,並對標本的運輸、固液體的包裝進行了規範。

鋻於SARS研究中可能出現的生物安全問題,中國于4月2日頒布了《非典型性肺炎病例實驗室檢測標本採集技術指南(試行)》,規定病原分離檢測必須在生物安全實驗室內,嚴格按照無菌操作和生物安全防護原則進行。5月12日,中國政府同時頒布了《傳染性非典型性肺炎病毒研究實驗室暫行管理辦法》和《傳染性非典型性肺炎病毒的毒種保存、使用和感染動物模型的暫行管理辦法》,對與SARS研究有關的病毒實驗室、動物實驗室以及毒種、動物模型等進行了規範。

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委員會生命科學部教授董爾丹曾多次呼籲,投身SARS研究的科技工作者保持高度警惕,防止導致SARS病毒再污染。

對於實驗室安全問題,中國疾病控制預防中心流行病學首席科學家曾光心存擔憂。他在接受《瞭望東方》採訪時説:“我國的實驗室安全確實存在不少問題。過去曾經出現過把動物檢測和人的檢測放到一塊進行的情況,一些條件不具備的實驗室也在從事SARS研究。”談到中國針對SARS研究的規範管理出臺的一系列辦法和條例,他作一個比方,“法律夠嚴格了吧,但犯罪的人不是還依然多?”言下之意規章制度固然好,但貴在落實。他對《瞭望東方》呼籲:“(國家)應該再做一次認真的檢查。”

“不清楚”:最可怕的途徑

貝漢衛對《瞭望東方》説,再次傳染SARS的第二條途徑就是最初的來源,即不明地方的傳播。這一種到目前為止全世界的科學家也弄不清楚它到底從哪來,科學家們正在研究到底是哪種動物攜帶了這種病毒,病毒的病源在哪,又怎樣傳到人身上。

對於貝漢衛所説的傳染SARS病毒途徑的第二種來源,有關專家認為有兩種可能:一是SARS病毒可能仍然在沒有任何症狀的人中間以非常低的水準傳播,二可能是SARS病毒潛伏于動物中,不知在哪一天突然再次傳染給人類。

對於前一種,即SARS病毒可能仍然在沒有任何症狀的人中間以非常低的水準傳播,北京防治非典專家組成員、北大醫學部流行病學系博士生導師劉民認為應該稱為“健康攜帶”。

“SARS面前無專家”,她對《瞭望東方》説,“人類到目前為止,對SARS了解太少。人是不是SARS病毒的宿主,現在還沒有確定,因此,人是否可以健康攜帶SARS病毒,SARS病毒能否在人之間低水準地傳播而不發病,還沒法下結論。”

而SARS在2002年11月首例SARS患者出現以前是否存在?這個問題的答案也同樣應該是,“SARS病毒是否可能仍然在沒有任何症狀的人中間以非常低的水準傳播”的答案。因為既然如果在2002年11月首例SARS患者出現以前SARS病毒就長期存在並且不為人知地傳播,現在為什麼不能呢?

對於這個問題,廣州市疾病預防控制中心病毒免疫科副科長吳偉新認為“很可能”。吳説,目前大部分研究者認為SARS病毒存在於動物宿主,通過變異後感染人類。這就引出另一個問題:SARS病毒究竟何時出現現在的生物學特性的?他援引艾滋病的情況為例:科學家1983年證明艾滋病是由HIV引起,但早在1959年採自非洲的一份血清中就已經存在HIV顆粒。廣州市疾控中心調查了2001年以來廣州3家醫院的近5萬名住院病人,也發現竟有865名的症狀符合現在的非典診斷標準。這一情況提示:SARS病毒的“前體”很可能早就存在了。

吳進一步介紹,他們檢測了2000年至2002年不明原因發熱患者血清中SARS抗體的存在狀況,發現非典爆發前,不明發熱患者中就已經存在可與SARS冠狀病毒發生免疫學反應的抗體,其陽性率為1.18%至4.94%,高於該中心檢測的今年正常人群的陽性率(〈1%)。這也引證了上述觀點。

國家疾病控制中心病毒學家梁國棟則説:“以前認為SARS冠狀病毒是原來冠狀病毒的變異,通過病毒全基因組研究發現,SARS冠狀病毒可能長期存在於自然界而未被發現的新病毒。從理論上講,一般冠狀病毒有持續感染的可能,一直未被發現。但是SARS病毒是否可能在沒有任何症狀的人中間以非常低的水準傳播,目前還不清楚。”

目前中外專家普遍認為SARS來源於某種動物。8月14日,由中國政府、世界衛生組織、聯合國糧農組織三方面組成的SARS科研聯合工作組到廣東,開展尋找SARS病毒動物宿主的科研攻關。聯合考察組分成國際組和中國組,目的是了解有關SARS病毒動物宿主和病毒傳染人類的科研項目的方法和數據,以便調查SARS病毒在自然界的傳播機制、了解病毒如何由動物傳染給人類。

考察組在接受廣州當地媒體採訪時説:“目前認為SARS病毒是從動物或者某種自然環境傳播給人類的。”

梁國棟就是聯合調查組的成員。他對《瞭望東方》説:“SARS很可能從動物來。”國家疾病控制中心流行病學首席科學家曾光也持同樣的觀點,“我們判斷可能是動物傳染的,儘管還不能證實”,他這樣説。

而相對中國專家,聯合國衛生組織駐華代表貝漢衛則語氣十分肯定,他在接受採訪時曾説:“我們現在很肯定它是來自某種野生動物。”

正因為如此,在8月上旬,國家林業局公佈了可商業利用的54種野生動物名單,對一切有關野生動物的食用、貿易等商業經營活動的禁止性規定解禁的時候,世界衛生組織及時提出了批評。

已經康復的非典患者是否繼續攜帶病毒,是否會在天冷以後復發或者傳染別人,這也成為人們擔心的一個問題。

全軍防治非典專家組成員、解放軍302醫院專家組組長陳菊梅教授指出,非典的病原是一種新的冠狀病毒,根據臨床初步觀察,一般患者發病3個星期以後就沒有再發現病毒,患者自身産生抗體,非典病原體在已經産生抗體的康復患者體內無法生存,因此非典康復者不會攜帶病毒也不會傳染。解放軍302醫院著名傳染病專家姜素椿教授也認為,非典是一種自限性傳染病,即病人患病後主要靠人體自身産生相應的非典抗體來清除體內的病毒,出院後康復者處於無毒狀態,也不會再有傳染。

他們的觀點得到了曾光的認同。曾光十分肯定地對《瞭望東方》説:“康復病人不具備傳染源。”

而劉民教授對此則出言非常謹慎。她認為至今沒有發現出院病人再次傳染的事情,但沒有發現不等於以後沒有。因為(出院)時間太短,恰好又在夏天,而夏天呼吸道傳染病本來就不容易發生。因此很難確定天冷以後是否可能再次發生,只能繼續觀察。“現在只能説把出院病人看作傳染源的意義不大,需要繼續觀察”,她多次強調。

新途徑:不受近距離限制

這是最新發現的SARS的一種傳播途徑。與以前認為SARS病毒只能近距離傳播不同,研究發現,依靠新的傳播途徑,病毒至少可以在空氣中傳播25米。

中國環境科學研究院與中日友好醫院共同完成的一項SARS病毒傳播途徑研究,揭示除公認的三種傳播途徑(近距離飛沫傳播,分泌物通過手傳播,以及密切接觸傳播)外,SARS病毒還存在第四種傳播途徑,即通過空氣污染物氣溶膠顆粒這一載體,在空氣中作中距離傳播。

這一研究課題是從5月開始的。課題負責人、中國環境科學研究院副院長段寧對《瞭望東方》説:SARS病毒第四種傳播途徑的發現,有助於解釋香港、廣州、北京等地一些在短時間內SARS病毒急速蔓延、SARS人數迅猛上升的實際案例,對於全面切斷SARS病毒傳播途徑提供了科學指導。

針對SARS病毒新的傳播途徑被證實的情況,研究人員提出如下防範建議:

一、開展宣傳,使民眾認識和重視氣溶膠對SARS病毒的傳播作用。氣溶膠如可吸入顆粒物PM10(粒徑小于10微米的顆粒物)以及PM2.5易進入人體並達到呼吸系統深部,也可以通過眼睛角膜等部位進入人體。由於氣溶膠細顆粒可以長時間在空氣中懸浮,傳播距離更遠,因此與粒徑較大且容易沉降的近距離飛沫相比較,在某些情形下更易造成感染,其對人體的危害更大。

二、在SARS流行期間對醫院、火車站、飛機場等人口密度大的地方,加強大氣污染的治理、尤其是對看不見摸不著的氣溶膠的控制,切斷SARS病毒的這一傳播途徑。

三、抓緊研究和試製2008年北京奧運會生物安全預警系統。圍繞這一系統的研製,開發我國從環境角度俘獲、檢測生物病毒的技術和方法,反生物恐怖的技術、快速反應機制等,探索在全國主要城市的環保工作中推廣這些技術和方法的途徑。

四、加強SARS病毒通過空氣環境傳播的研究,例如傳播SARS病毒的顆粒物的粒徑和物化性質分佈、確定其來源和相應控制措施,以及SARS病毒在空氣環境中傳播的機制,其濃度的消減增長及其原因等。

隱患:最值得焦慮的途徑

面對SARS欲來風滿樓的情形,中國政府雖然沒有宣佈進入臨戰狀態,但種種跡象表明政府“外松內緊”的政策:全國性的衛生人員培訓計劃正在進行,各地紛紛公佈了非典預案,一個非典直報體系也啟動,全國抗非典總指揮部重新集結,重新啟動非典病例日報系統等。人們在品嘗失而復得的正常生活之餘,並未忘記SARS之痛。

對於政府的高度警惕,一些專家表示滿意,他們認為,即使非典再來,也可以很快消滅。

北京市非典醫療救治指揮中心專家組成員、地壇醫院主任醫師蔣榮猛樂觀地説:“今年SARS反彈起來的可能性很小,就算SARS病毒發生變異也沒有關係,因為各種可能都已經被充分考慮了。我們制定了預案,如果SARS露面,我們很快就會捉住它。”世界衛生組織駐華代表貝漢衛也認為,“中國政府已經做了很多,對於監控體系,幹得不壞。”

但是並不是每個人都這麼樂觀。“從政府層面講,最主要的是制定科學的預案,並堅決保證它的執行品質。其次,我有一個深刻的體會,那就是非典一過,一些人的陋習又復發了,比如隨地吐痰,亂吃野生動物等。用吳儀副總理的話講就是‘好了傷疤忘了痛’。”原衛生部副部長殷大奎説。殷在任時長期分管全國公共衛生工作,今年上半年參與指導了SARS的防治和研究工作。

曾光也認為:“更關鍵的是人們的認識和素質是否到位,比如説衛生系統工作人員,國家培訓是一方面,更重要的還看自己。尤其看沒有流行的地區是否會真正接受這個教訓,這些地區更應該注意,因為他們沒有實戰經驗,只會紙上談兵。”

而人民大學公共管理學院副院長張成福則認為公共衛生系統仍須完善。張成福介紹,一般來説,公共衛生系統應該包括5個子系統:資訊系統,用以及時了解各地疫情;公共衛生保健系統,以進行日常的公民保健工作和及時發現病例;醫療救治系統,包括一般醫院和傳染病醫院;應急管理系統,再出現緊急情況的時候能夠及時做出反應;執法監督管理系統,依據法律法規來監督和管理整個體系的運作。

“目前來看,我們國家這幾個方面都存在重大問題。”張成福説,比如資訊系統,在SARS之前非常落後,發現病例需要縣、市、省、中央層層上報,大大耽誤了制訂應對方案的時間。又如執法監督管理系統,現在衛生部就是衛生領域的監督管理機構,也有一系列的法律政策可依循,但一方面法律制度不夠健全,由於歷史原因,一些法律的規定也不符合當前的現實情況,比如《傳染病防治法》就需要重新修訂;另一方面,法律得不到有效徹底地執行,也使中國的公共衛生體系難以得到有效管理。雖然國家已經出臺了很多改進措施,但這一系統是否能成功應付下一次傳染病流行,依然不容樂觀。(《瞭望東方週刊》記者郭高中)

 新華網2003年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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