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可忍，孰不可忍”

    8月份“新官上任”的新總統烏裏韋曾長期擔任地方市長和省長，在大選前原本在眾多候選人中藏而不露，但是遊擊隊的恐怖活動使他的強硬政策越來越得到飽受內戰之苦的哥倫比亞選民的支援，在7月舉行的總統大選中，烏裏韋在第一輪中就以59%的選票大勝，足以證明民心之所向。

    上臺伊始的烏裏韋卻出人意料地向反政府遊擊隊拋出了“橄欖枝”，邀請聯合國作為恢復和談的調解人。但哥倫比亞最大的反政府武裝“哥倫比亞革命武裝力量”卻拒絕了烏裏韋的“和平呼聲”，做為回答的是更多的爆炸和暗殺。對於烏裏韋的180度轉變，有人説，“雄心鐵腕”只是烏裏韋的競選策略，與強大的對手妥協是目前唯一選擇；但是另有一些分析家認為這正是烏裏韋的老謀深算之處，酷愛修行“瑜珈”的他深諳“先禮後兵”和“哀兵必勝”等東方兵法的真味。先向反對派提和平，如果得到響應，不戰而獲得和平，必將加強政府和其本人聲望；如果被拒，則更容易團結全國發動全民戰爭，並堵住國際上一些“高呼人權“的人士的嘴。別忘了，19年前，烏裏韋的父親就是死在“革命武裝力量”的一次暗殺中。他真能忘掉“殺父之仇”嗎？

    不管烏裏韋到底是如何考慮，政府這次是真的動真格了。8月13日，烏裏韋宣佈哥倫比亞進入90天緊急狀態，國家實行戰時法律，國會休會，並向全國徵收“特別戰爭稅”；同時提拔軍方主戰人士擔任高官，徵召新兵，向國外購買武器裝備。為發動全民作戰，軍方又招募了100萬軍民情報人員，近日又開始武裝農民，首批組織2萬人的計劃已經起動。烏裏韋是想把反政府武裝陷入“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裏”。但是，想結束已持續38年的內戰，恐不能一蹴而就，因為內戰中的“主角”——

     “三派四方，錯綜複雜”

    參與哥倫比亞內戰的軍事、政治勢力總體上分為三派：左翼遊擊隊、政府軍和代表大莊園主大資産階級的右翼民兵組織。左翼遊擊隊中又分為“革命武裝力量”、“民族解放軍”、“人民解放軍”和“海梅巴特曼運動” （後者是“419革命運動”的好戰派分裂出來組建的，目前只有500人，實力有限）。而老牌的“419革命運動”則在進行了20年武裝鬥爭後，于1990年實現政治合法化，並參加了議會。

    二戰後，社會主義思潮涌向拉美。古巴革命的勝利更是大大激勵了左派通過武裝鬥爭獲得政權的信心，而中國的遊擊戰思想無疑就成為這些遊擊隊的“聖經”。拉美複雜的氣候和地理條件更是助長了遊擊隊的興起。哥倫比亞的左派遊擊隊就最為活躍。

    其中勢力最大、持續時間最長的當屬“革命武裝力量”，它是1964年由受前蘇聯支援的哥倫比亞共産黨在民兵的基礎上組建起來的，人數由最初的8000多人發展到目前的1.7萬人，控制著1/3的國土，勢力主要集中在哥倫比亞中部、南部的安第斯山熱帶雨林地區，全國1200個市鎮中一半以上都有他們的活動。該組織下轄7個集團63個戰鬥陣線，其領導人是傳奇式人物曼努埃爾馬魯蘭達貝萊斯，綽號“神槍手”。

    排行“老二”的是“民族解放軍”，現有成員5000多人，他們在冷戰時期與當時“紅色中國”關係密切。目前勢力主要要北部地區，那裏的眾多石油公司是他們通過綁架和敲詐以獲得資金的主要來源。該組織的創始人是“西班牙神甫”佩雷斯，1998年去世後，繼任者叫加維諾，以實行鐵一般的紀律而聞名

    “人民解放軍”目前有1500人，與古巴的關係密切，主要在哥倫比亞南部活動。

    目前在全國範圍內有能力進行大規模廝殺的就是政府軍、右翼“聯合自衛力量”，“革命武裝力量”和“民族解放軍”這四方。政府軍和“右翼”民兵在打擊遊擊隊方面有“共同語言”，但在維持地方治安方面又“兵戈相見”。“左翼”遊擊隊在打擊政府軍和“右翼”民兵上“同仇敵愾”，雙方曾組建“玻利瓦爾遊擊隊協調委員會”共同指揮對敵作戰，但是在劃分勢力範圍尤其是在“毒品和綁架收益”分成上卻“水火不相容”，以至於最後分道揚鑣。如此錯綜複雜的局勢，使任何一方都感覺腹背受敵因而投鼠忌器。

    左派遊擊隊從60年代的“為理想和信念而戰”到70-80年代“不知為何而戰”，一直到現在的“為錢而戰”，主要因為拉美遊擊隊缺乏科學指導綱領、同時又脫離群眾，只有理想而不顧實際，只知照搬外國的經驗，其沒落也是必然的。這些遊擊隊到了70年代末只能靠打家劫舍來補充給養，山窮水盡之時，也只有“另辟蹊徑”：

    “革命武裝力量”開始時為販毒組織“保駕護航”收保護費而已，既而又親自上陣從事毒品種植，運輸乃至銷售，哥倫比亞就此成為世界上最大的毒品生産國和出口國；

    “民族解放軍”則盯上跨國公司，尤其是在哥倫比亞北部從事石油開採和加工的大公司，靠欺詐勒索取得大量資金。近年來，左派遊擊隊又越走越遠，開始與世界上臭名昭著的愛爾蘭共和軍、西班牙“埃塔”以及日本“赤軍團”發展聯繫，學習他們的包括製造炸彈、定點暗殺等城市恐怖活動。遊擊隊的觸角也伸到全國每個角落。但是這使他們同時背負巨大的包袱，象過街老鼠一樣被人人喊打，美國和歐盟已經將這兩大組織定性為“恐怖組織”，拉美各國也都紛紛宣佈與其斷絕往來。

    面對看不到盡頭的內戰，每個哥倫比亞人都想知道——

    “哥倫比亞往何處去”

    經歷了南美洲規模最大、歷史最長的40年內戰，哥倫比亞人民遭受巨大的痛苦。僅最近10年，就造成數百億美元的損失，平均每年死亡3.5萬人，還有300多萬人流離失所，其中120萬人被迫逃亡它國。有人曾辛酸地比喻為“西半球的波黑”—— 被內戰的三方四派所肢解的苦難之地——或者更甚。

    不管美國也好，拉美鄰國也罷，都不願看到一個美洲的中心地帶出現一個四分五裂的“毒品和災難之源”。“哥倫比亞計劃”、“邊界睦鄰計劃”也都紛紛出臺。但是我們要看到遊擊隊的發展和生存，有著深刻社會背景。哥倫比亞貧富分化嚴重，貧困人口占總人口的1/3，其中多數在農村。艱難的生活使農村很多年輕人要麼參加遊擊隊，要麼鋌而走險種毒品。貧困這一“罪惡”的根源如果不能得到徹底消除，期盼和平在一天內降臨，無疑于水中望月。

    （孫岩峰 中國現代國際關係研究所）

    中國網 2002年8月2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