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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聯盟的過去、今天和未來

楊敘

    10月17日美國開始對塔利班實行軍事打擊以來,國際社會各種政治力量反響不一,但是其中最受鼓舞、最能從中得利的肯定非北方聯盟莫屬。這支力量本來已經奄奄一息,龜縮在不足阿富汗5%的土地上,現在借美國一臂之力,又得以東山再起,向塔利班發起大規模反攻,而且少不了在未來的阿富汗政府組閣中佔上一席之地。如果説“911”恐怖事件對整個世界格局都産生了影響,給不少國家和政治力量帶來了新的機遇的話,那麼北方聯盟更是得到了一個起死回生的極好機會。

    

    北方聯盟成立於1996年10月。當年9月,塔利班攻佔首都喀布爾,以總統拉巴尼為首的原政府被迫遷往北部,拉巴尼召整合立“保衛祖國最高委員會”,由拉巴尼、馬蘇德領導的伊斯蘭促進會與杜斯達姆領導的伊斯蘭民族運動、哈利利領導的伊斯蘭統一黨以及伊斯邁爾汗武裝等聯手組成了反塔利班聯盟,由於其勢力均集中在阿富汗北部,故又被稱為“北方聯盟”。北方聯盟自成立以來就是塔利班的心腹大患,儘管阿富汗大多數人口集中在南部,處於塔利班統治之下,但是60%的農業資源、80%的工業、礦業和可燃氣資源都在北部。對塔利班而言,要想征服阿富汗並且保持統一,就必須消滅北部的軍閥。

    

    北方聯盟的總兵力接近2萬人。其中馬蘇德武裝是最大的一支力量,約8000~10000人,以潘傑希爾山谷為大本營。其政治領導人是拉巴尼,軍事領導人原為馬蘇德,馬蘇德不久前遇刺身亡後由法希姆繼任。現控制著塔哈爾省東部地區、巴達赫尚省和潘傑希爾山谷。

    

    杜斯達姆武裝現控制著薩門崗省以及薩裏普爾和巴爾赫兩省交界處的部分地區。杜斯達姆是烏茲別克族軍閥,他1955年出生於一個貧苦農民之家,是從抗蘇戰爭中打出來的一員老將。

    

    伊斯邁爾汗武裝估計不足3000人,現活動在阿西部古爾和巴德吉斯兩省,常以巴德吉斯省邊遠地區的卡蒂斯縣為根據地對塔利班進行遊擊襲擾。近期先後攻佔了古爾省會恰赫恰蘭市和巴德吉斯省會瑙堡市。伊斯邁爾汗是前赫拉特省省督,曾被塔利班逮捕入獄,2000年越獄潛逃。

    

    哈利利武裝主要由哈扎拉族人組成,現控制著阿中部巴米楊省第二大城市亞考朗,可以切斷塔利班通向阿富汗北部的交通線。

    

    北方聯盟是一個鬆散的軍事聯盟,它是為了從塔利班手中收復失地,在俄羅斯、伊朗等國家的積極撮合下才走向聯合,組成以馬蘇德武裝為主的聯合陣線,以進一步加強反塔軍事鬥爭。但是由於北方聯盟的成員成分不一,民族不同,各有各的打算,各佔各的地盤,實際上只是一群大大小小的軍閥為了抵抗塔利班而拼湊起來的集合體。馬蘇德生前雖是公認的北方聯盟領導人,但他領導的大都是潘傑希爾的塔吉克族武裝,包括小部分哈扎拉族、烏茲別克族和普什圖族武裝,其他非塔吉克族反塔武裝並不接受馬蘇德的統一領導。因此,北方聯盟的狀態歷來是派系林立,勾心鬥角,各自為政,兵力分散,時常互為仇敵,雖然在組織上暫時聯合成為反塔統一陣線,但過去的恩恩怨怨並沒有完全消除,因此在軍事行動中始終各打各的,未能形成一支強大的反塔武裝力量,協調一致地對抗塔利班,真正動搖塔利班的執政地位。

    

    北方聯盟的這種狀況決定了它在與塔利班的作戰中一敗再敗。1996年北方聯盟成立之初,在總體實力上與塔利班旗鼓相當,所控制的北部地區約佔阿富汗國土的1/3。但在此後塔利班各次夏秋季攻勢中,北方聯盟節節敗退。特別是1998年,北方聯盟的大本營馬扎裏沙裏夫失守之後更是元氣大傷。馬扎裏沙裏夫在阿富汗是兵家必爭之地,具有很強的象徵意義。它原是古絲綢之路上一個嘈雜忙碌的驛站,後來作為阿富汗與巴基斯坦、中亞及伊朗之間大規模走私的重要樞紐,頗為輝煌過一陣。1997年6月,北方聯盟就是在這裡定都,成立了“拯救阿富汗伊斯蘭聯合陣線”政府。它的失守是北方聯盟敗退的一個標誌。2000年9月,塔利班窮追不捨,又攻克了北方聯盟新都塔洛甘,並切斷了北方聯盟與塔吉克之間的主要後勤補給線,杜斯達姆、哈利利等領導人流亡國外,僅剩馬蘇德一翼孤軍作戰,今年9月15日,馬蘇德遇刺身亡,北方聯盟處境更加困難,卻依然作困獸之鬥。

    

    北方聯盟之所以能夠負隅頑抗,僵而不死,原因在於它始終得到了某些世界和地區大國的支援。這些國家雖然想法不同,目的不同,但是殊途同歸,都採取了打壓塔利班扶植北方聯盟的政策。

    

    美國壓塔扶北的態度是顯而易見的。即便是“911”事件以前,美國也一直利用拉登和恐怖主義問題對塔利班施壓。以美國為首的聯合國始終為北方聯盟首領拉巴尼的前政府保留著代表席位,拒不承認塔利班的合法性;對阿富汗的制裁行動也只是對塔利班單方面實行武器禁運,對北方聯盟則網開一面。但是對阿富汗未來執政者,美國更為看好的是阿富汗前國王穆罕默德塔希爾,對北方聯盟則心存疑慮。在最近美國對塔利班的空襲中,北方聯盟不斷呼籲美軍直接轟炸喀布爾以北塔利班的前沿陣地,以幫助自己順利南下,但是美國遲遲不肯動手,一直拖延到10月下旬。這説明美國一方面需要利用北方聯盟作為打擊塔利班的一隻拳頭,另一方面又擔心北方聯盟過早佔領喀布爾,搶佔優勢地位,為戰後入主阿富汗新政權增加一枚砝碼。

    

    俄羅斯對北方聯盟更是青睞有加。塔利班的出現和興起一直是俄羅斯的一塊心病,其原因一方面是因為塔利班與車臣分離主義分子穿一條褲子,為他們提供武器裝備,培訓武裝人員,已經成了車臣恐怖分子的後方基地;另一方面塔利班還與中亞地區的伊斯蘭極端組織過從甚密,大搞毒品走私等犯罪活動,成為一個影響中亞地區安全的因素。俄羅斯歷來的政策就是堅決地反塔扶北,此次美國打擊塔利班的軍事行動自然得到普京政府的大力支援,這使他們既可以表明打擊恐怖主義的正義立場,改善與美國及西方國家的關係,又可以順理成章地扶植北方聯盟,徹底打跨塔利班,維護自己在中亞地區的利益,重新取得對中亞地區的控制權。

    

    與阿富汗問題利益相關的一些地區大國雖然出發點各不相同,但在新的形勢下也都站在了支援美國打擊恐怖主義並且援北打塔的立場上。中亞五國向來與北方聯盟關係不錯,他們對一手揮舞原教旨主義大棒一手大搞販毒走私的塔利班深感憂慮,惟恐其影響本國的穩定和發展,所以即使在拉巴尼政權最困難的時候,中亞五國還是始終承認它的合法地位;伊朗支援北方聯盟的立場是一貫的,他們在阿富汗的傳統影響由於塔利班的上臺而削弱,所以為了抵消巴基斯坦對塔利班的影響,鞏固自己的傳統優勢,他們一直暗中扶植北方聯盟,促成他們聯合起來共同反塔;印度反塔扶北的態度也是明確的,它和巴基斯坦是死對頭,巴基斯坦一向支援的塔利班得勢自然沒有印度什麼好處;在對待北方聯盟問題上,巴基斯坦是最無奈的,巴政府多年來奉行支援塔利班的政策,早已和北方聯盟結下仇怨,雖然迫於形勢不得不改變政策,但也絕不希望看到北方聯盟單獨上臺執政的局面。

    

    總之,阿富汗未來局勢的變化關係到諸多國家和各派力量的利益,為他們提供了不同的機遇,也因此成為國際社會關注的焦點。對北方聯盟來説,美國對阿富汗實施軍事打擊行動,仿佛為它注射了一針起死回生的強心劑,使他們振作起來,重整旗鼓,向塔利班發起反撲。能夠入主未來阿富汗政府,執掌阿富汗政權是他們最大的願望。至於其他世界和地區大國,他們都聲稱致力於維護阿富汗的獨立、統一和主權,要求建立一個基礎廣泛,能夠代表阿富汗各民族利益的政府,但是,美國和巴基斯坦主張阿富汗新政府中應有塔利班溫和派的代表,俄羅斯和印度則主張未來阿富汗政府應以北方聯盟為主,反對為塔利班政權的代表保留一席之地。

    

    目前美軍事打擊行動仍在繼續,阿富汗危機的解決前景尚不明朗。但有一點是不容置疑的,那就是各大國都在密切關注阿富汗新政權的組建,力圖從中獲益,使本國利益在這一地區得以延伸。

    中國網2001年10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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